故而,在黃雲的修行路上,十足十的一個混世魔王,跋扈暴戾,神勇蓋世。
雖然,他的性情不討喜,可誰也無法否認,這氣焰跋扈的傢夥,的確憑藉那一身的凶厲暴戾氣息,在大道上殺出了一身的名望和功績。
尤其在黃雲證道永恒境之前,孤身一人殺入一座遍佈天魔心劫的可怕禁區中,殺天魔上百,斬掉心境中一切魔障,最終以一顆凶悍無畏之心一舉證道,踏足永恒!
這件事,當初曾在命運長河上引發轟動,成為一時的美談。
連其老祖宗都誇讚,黃雲從小練就的這一口惡氣,可吞龍象,破災劫,篡改命途!
不過……
在俊秀少年眼中,隻一縷神魂分身降臨神域的黃雲,隻論真正的實力最多也就能和偽永恒一較長短。
要想殺蘇奕,這樣的實力註定不行!
但,既然黃雲非要執意去找虐,俊秀少年也懶得再勸。
“走吧。”
俊秀少年轉身朝遠處行去。
他對黃雲不看好,但也清楚,黃雲身上必有一些厲害的底牌。
否則,豈敢點名道姓要殺蘇奕?
對此,俊秀少年也心生一絲期待。
……
一座深山處,有著一個遠離世間的小村落。
村落阡陌交錯,雞犬相聞,到處保留著古老原始的風貌。
一如世外桃源。
這裡並非什麼秘境,村落中的村民也並非什麼厲害的隱世高人。
和世間絕大多數生靈一樣,村子裡生活的,都是最底層的人,大多數隻粗通一些養神煉氣之術。
一個剛從外界返回村子的青年,正在激動地跟村民吹噓在外界的經曆和見聞。
村民們聚集在一起,聽得津津有味,隻覺得比村子裡流傳的那些聽了不知多少遍的古老傳說好聽多了。
“蘇劍尊是誰?”
“他手中的劍真的能斬星辰?”
“聽起來,這蘇劍尊可著實厲害,有機會的話,等我家娃娃長大了,讓他去見一見這蘇劍尊,若能學一些本領,以後不說飛黃騰達,種莊稼肯定是一把好手!”
……聽到那些議論,青年很是鬱悶,一時都不知說什麼好。
這些沒見過世面的村民,心心念念隻想著種地。
在他們的淺薄認知中,所能想象的事情,大概就是皇宮裡的皇後孃娘肯定也會種地,隻不過用的是金鋤頭、頓頓有肉吃、晚上睡覺有人伺候……
至於那蘇劍尊,既然如此厲害,在種地上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不說了,不說了,沒意思。”
青年搖了搖頭,他從外界回來後,才發現村子裡的村民簡直太粗鄙和淺薄,與之說話,就像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村民們樂嗬嗬地,也不介意,談笑著陸續離開。
他們生於斯,長於斯,以後也必將老於斯、亡於斯。
一如他們的祖祖輩輩那般,守著一畝三分田,過自己的日子。
在外人眼中,他們是愚昧的。
在他們自己眼中,這座位於深山與世隔絕的村子,就是他們的世界。
“咦,那傢夥是誰?”
青年忽地注意到,在遠處一座籬笆院的一片菜畦地旁邊,坐著一個青袍男子,正在和村裡的吳阿伯下棋。
棋盤是粗糙的石板,用鐮刀刻了縱橫交錯的格子,棋子是木頭劈碎而成的小木塊。
很簡陋。
但那青袍男子卻似根本不在意,和吳阿伯對弈時,怡然自得。
“他啊,一個在山中迷路的小夥子,昨天來到了咱們村子裡。”
一個大嬸道,“吳老頭見他怪可憐的,就留他在家裡住了一宿。”
青年皺眉,“若他是壞人怎麼辦?”
大嬸翻了個白眼,“咱們一村子的人,還怕他一個外人不成?就他那身板,我一扁擔都能把他打翻在地!”
大嬸體格粗壯,比村中壯漢都不遜色,說話時,指了指肩膀上挑著的扁擔,滿臉的自信。
青年唇角抽搐了一下,懶得再說什麼。
他邁步上前,來到對弈的青袍男子和吳阿伯近前。
看似在觀棋,實則在觀察那青袍男子。
可讓他失望的是,青袍男子渾身上下一丁點值得留意的地方都沒有,和村子裡那些見識淺薄的村民沒什麼區别。
“也對,這傢夥若是修道者,豈可能坐在這剛交澆過糞便的菜地旁和吳老頭下棋,隻那味道都臭死人了。”
青年捂著鼻子,那菜地的糞便氣太沖,讓人幾欲嘔吐。
最終,他還是沒忍住,退到了遠處,一屁股蹲坐在一株老歪脖子樹下,看著遠處對弈的兩人怔怔出神。
他此次返回村子,並非心血來潮,而是實在待不下去了。
天下動盪,世事混亂,處處腥風血雨。
做事再小心也不行,因為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好好一座城池,或許下一刻就會灰飛煙滅。
青年之前時候,曾想去一些大城走一走看一看,可在他跋涉許久,遠遠地看到一座繁華無比的城池時,卻發生了意外。
他看到天穹上,有一道火光一閃而逝。
下一刻,那座他渴望想抵達的繁華城池,就像點燃的蠟燭般融化了!
城中所有人都灰飛煙滅!
偌大的城池,最終隻剩下一地的焦土。
那一刻,青年整個人都傻了,像受到刺激般,第一時間轉身。
回家!
什麼仗劍走天涯,什麼去雲遊各地開眼界,統統算個屁。
這外界,比深山老林都危險。
這外界的人,比山林裡到處藏的毒蟲猛獸都恐怖!
他再不想多待一刻了!
直至回到村子裡,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走過那些熟悉的路,青年內心那惶恐、惘然的心緒就像得到了春雨的滋養和慰藉,踏實了許多。
“什麼修行,什麼神仙妖怪、什麼蘇劍尊,都算個球!還是回家種地最舒服。”
青年輕聲嘀咕了一句。
菜畦旁邊,正自對弈的青袍男子微微一怔,旋即輕笑搖頭。
“又他媽輸了!”
猛地,吳阿伯大手一拍棋盤,滿臉的惱火,棋盤上的棋子散落一地。
蘇奕彎下腰,一一將棋子撿起,擺放在棋盤上,而後才站起身來,笑道:“我該走了。”
“走?”
吳阿伯一愣,下意識問道,“去哪?”
去哪?
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
換做尋常,蘇奕隨口就能迴應。
可此刻,他立在那,卻怔住了,心中像被一道閃電劃過。
去哪?
是啊,自己求索永恒的突破之路,在何處?
遠處,霧靄籠山。
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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