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才讓牧白顯得很另類,很可笑,很荒唐。
“牧白大人,我祖父也在開元道宗做事,乃是鹿晦仙王身邊的扈從。”
一個女子忽地戰戰兢兢道,“您……能否念在這個情分上,網開一面?這是我祖父的銘牌,您一看便知。”
說著,將一塊銘牌取出,亮了出來。
眾人精神一振,他們都知道,鹿晦仙王乃是開元道宗鎮靈殿殿主!
也就是牧白的上司!!
這等情況下,牧白這位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的年輕人,該如何做?
卻見牧白毫不猶豫一刀斬出,將那女子斬殺當場,鮮血灑落一地。
眾人都被驚到,駭然失色。
牧白神色平靜道:“此女罪愆深重,罪不容赦,相信即便是她祖父知曉此事,也必會理解我的做法,鹿晦仙王也斷不會因此而苛責我。”
頓了頓,他搖頭道,“我也不忌憚這些。”
至此,那些散修全都露出絕望之色,一個個心死如灰。
這次換做是遇到開元道宗其他任何人,他們自忖都有活命的機會。
可面對牧白,他們做不到。
這煞星簡直就是一根筋,認準的事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這混亂崩壞的世道,不知有多少邪魔外道,更不知有多少雙手染滿血腥的強者,你牧白……能殺得完嗎?”
有人紅著眼怒吼。
噗!
刀光一閃,此人頭顱滾落。
牧白神色冰冷道,“隻要我活著,就會一直殺下去,不管能否殺完!”
噗通。
有人嚇得跪地求饒,“牧白大人,佛門還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等願意洗心革面,改邪歸正,用儘畢生去彌補過錯,還請您……饒恕我等!”
牧白冰冷的神色罕見地浮現一抹波動,“佛門是佛門,我是我,我隻知道作惡的若得不到報應,我第一個不答應!”
噗!
血光一閃。
跪地之人也斃命當場。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道袍老人歎道,“這隻不過是世人誤傳罷了,所謂‘屠刀’,是心中妄念、邪念、雜念、慾念,惡念,是自省之舉,而非求活的藉口。”
“如此,才能洗心革面,改邪歸正,這便是所謂‘成佛’。可,這並不意味著就能抵消過往罪行。”
說著,他抬眼看向牧白,道,“在這世上,你就是個另類,但凡不理解你的人,往往並非不認可你的做法,而是擔心你這把刀,有朝一日會斬到他們頭上。”
道袍老人忽地笑起來,“我相信,你的親友、同門、師門長輩,一定視你為異類,排斥你、孤立你、打壓你,甚至是想讓你從世上消失!”
牧白神色平靜,沒有吭聲。
可蘇奕注意到,他眼底深處有著一抹痛苦之色一閃而過。
無疑,道袍老人這番話,勾起了牧白的傷心事!
的確,一把隻論善惡黑白,而不講任何情面的刀,誰能不懼?
誰又能不忌憚?
“而你越強大,名氣越響亮,處境就註定越危險!”
道袍老人一字一頓,“因為你的存在,已威脅到太多太多的人!”
“我敢說,到那時第一個饒不了你的,就是你背後的師門,他們不會讓你一直這麼殺下去的!”
牧白聽完,神色平靜道:“你說的不錯,在宗門裡,很多人都暗中視我為天煞孤星,早晚會死。”
“可他們不知道,在我踏上這條道途後,我根本就不怕死!”
道袍老人冷笑道:“若你的父母、師尊、道侶、親人……是個濫殺無辜之人,你當如何對待?”
一句話,讓氣氛頓時沉悶下去。
牧白卻破天荒地笑起來,道:“我是個孤兒,沒有父母,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就連在宗門修行,也沒有哪個師門長輩願收我為徒。”
那笑容,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落寞和悵然。
旋即,牧白神色重新變得平靜而堅定,“我早已是眾叛親離,孤家寡人一個,又有什麼可怕的?”
而此時,蘇奕終於明白了。
正因為這牧白孤獨一人,無牽無掛,所以才踏上了這樣一條不為世人所理解,註定充滿無儘危險和坎坷的道途!
這顯得很荒誕。
懲惡揚善,定斷黑白是非,本是天下皆該奉行的事情。
但在修行界,這樣的角色反倒成為了另類。
最悲哀的是,蘇奕都敢斷定,若牧白不是孤家寡人一個,怕也不可能一直堅守這樣一條註定會眾叛親離的道途!
而這一切,也讓牧白這個異類在蘇奕眼中顯得難得可貴起來。
蘇奕求的道途,和牧白不同,但這不妨礙他去認可和欣賞。
“怪不得你這麼無情……”
道袍老人歎了口氣,“老朽已無話可說。”
牧白揮刀,將道袍老人斬殺當場。
也不知是被牧白那一身凜凜神威震懾,還是被嚇蒙了,其他散修全都呆滯在那,一副魂不附體的樣子。
“道友,求求你幫幫我們,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是嗎?”
猛地,一個女人衝到蘇奕身前,跪地乞求起來,直似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蘇奕自然記得,之前這女人曾拿出一壺酒,贈予自己。
與此同時,牧白的目光也看過來,眉頭皺起:“閣下和他們是一夥的?”
蘇奕看了看那滿臉寫滿惶恐和乞求神色的女人,這才將目光看向牧白,道:“她犯了什麼罪行?”
牧白不假思索道:“這妖女以摘取人心泡酒為樂,曾在凡俗之地禍害十多個城池的凡夫俗子,喪心病狂,罪大惡極!”
蘇奕看了一眼身旁地上的那一壺酒,這是之前那女人所贈,一直沒有開封。
無疑,若真如牧白所說,這一壺酒恐怕就是用血淋淋的人心泡出來的。
“凡夫俗子,和螻蟻草芥有何區别?”
女子俏臉煞白,爭辯道,“這是全天下修行之輩的共識!”
“更别說古來至今的歲月中,修行之輩一直拿像我這樣的妖類來煉丹,為何我隻殺了一些螻蟻來泡酒,你就認為我濫殺無辜?”
說著,女子似理直氣壯般,“還有,你牧白在修煉時,難道沒有吞服過妖物鮮血煉製的丹藥?”
面對這番質問,牧白神色平靜道:“沒有。”
女子尖叫道:“我不信,你一定撒謊了!這世上任何仙丹妙藥,豈能少了生靈的鮮血為引子?”
牧白不再理會她,目光看著蘇奕,道:“閣下這是要插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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