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吵鬨熙攘，房間裡卻十分安靜。

顧漣側身躺著，鼻息間都是廉價床單未清洗的塑料味，她單手放在臉側，雖然疲憊，卻沒什麼睡意。

忽然，一條手臂橫過來。

她嘖了一聲，正要說他，那隻手卻蓋在了她的眼睛上。

“睡覺。”他說。

顧漣啞然。

眼前暗下來，隻有他指縫間流出的一點微光，倒是鼻息間的氣味變了，都是他袖子裡沾染的香味兒，卻不是她不喜歡的茉莉，具體是什麼，她小心地辨認半天也沒想到。

恍惚地閉上眼睛，隔了很久才聽到敲門聲。

“妮兒，吃早飯了。”

顧漣聞聲，立刻睜開了眼睛，防備地坐起身。

轉頭，看到陸澤琛也醒了。

她起身下床，打開門，發現有保鏢站在門邊，難怪王英聲音裡帶著小心。

“姑爺呢？”王英堆著笑，往房間裡看，“早飯好了，趕緊入座吧。”

“好。”男人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王英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又看著顧漣道：“這門口的小兄弟們，也讓他們坐吧？”

“他們有他們的去處，您不用安排。”

陸澤琛從裡面走出，慢條斯理地整理著領口，高大的身影靠近，與顧漣十分般配。

“哎！好好。”

王英不敢多說，招呼著他們往外走，經過堂屋門口，眼神往年年那間屋子裡瞥了瞥。

“要不把孩子也抱出去，讓你叔伯們也瞧瞧吧？”她轉過身，試探著看顧漣。

顧漣沒理會，淡淡地道：“瞧什麼，便宜貨的閨女，他們哪個喜歡？”

“你這孩子……”王英尷尬地笑著，又對陸澤琛道：“姑爺可别當真，我們家沒有重男親女的思想的，兒子女兒都一樣的。”

陸澤琛嘴角帶著笑，眼底閃過絲絲嘲諷，“看出來了。”

“是吧。”王英拍手，嘴裡不住地誇，一口一個姑爺。

别的不說，就這倆字兒，陸澤琛聽著挺舒坦的。

尤其是在首席落座，同桌的幾個都是爺爺叔伯輩的，也都是跟著叫姑爺，還有人上來塞紅包。

“這是見面禮？”陸澤琛湊到顧漣耳邊，輕笑著問。

顧漣喝了口橙汁，說：“上門女婿才有的。”

陸澤琛：“上門女婿待遇這麼好？”

“我們這兒最沒用的男人才入贅。”顧漣涼涼地道。

陸澤琛：“……”

他看了一眼紅包，還是挺樂嗬，沒用就沒用吧。

來者不拒，都塞進了大衣口袋裡。

顧漣瞥到他的動作，不經意地扯了扯嘴角，抬頭，注意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心又沉下去。

正想著，熱湯熱菜已經上來。

魯城的早餐，是典型的北方特色。

鱔絲湯，大肉包子，還有豆腦。

東西一上桌，不等長輩動筷，顧漣先拿了兩個包子放在陸澤琛的碗裡，然後快速盛了一碗豆腦給他。

這在魯城，是十分不禮貌的舉動。

陸澤琛挑眉，不懂她的意思。

周圍長輩臉色都不太好，但也沒說什麼。

陸澤琛拿起筷子，四周瞥了兩眼，忽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