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劃過一抹擔憂,不受控製地跟了幾步,但遠去的木三輪隻將他留在屁股後面吃灰。
昭仁帝眼睜睜地看著木三輪消失在視線中,心裡一陣煎熬難受。
他沒想把李貴妃氣成這樣,惱對方用擋劍之事拿捏他是真的,對她奮不顧身維護的感動也不是假的。
誤會了李貴妃是他不對在先,兩個人成親二十多年,他並非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低頭認錯哄哄她。
可為什麼她非要如此尖銳強勢,在其他人眼前死命落自己的面子?
從前的李貴妃不是這樣的。
年輕時他也誤會過她,委屈過她,但李貴妃會維護他身為天子的尊嚴,天大的委屈也會先忍著,私底下再和他耍性子鬨脾氣。
昭仁帝從未有過像這一刻般,清晰地認識到一個事實,李貴妃真的變了。
看似變得不懂事,實則是不愛他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昭仁帝立刻渾身難受。
之前他覺得李貴妃不纏著自己了,日子過的很舒坦,可她不拿他當回事了,他忽然覺得難以接受。
她不是愛了他二十多年麼,這才多久,怎麼說不愛就不愛了?
昭仁帝沉浸在混沌的思緒中,直到身後傳來動靜,方才清醒過來。
他轉身回望,是黎娘子在將滾的到處都是的乾玉米棒子放回竹筐中。
“晚箏……”
昭仁帝下意識地喚了一聲,想要朝黎娘子走去,跟這個溫婉的女人在一起,縱有再多的苦悶煩惱也總能歸於平靜。
他無處發泄的負面情緒急需一處溫柔鄉撫慰。
但黎娘子的眼神卻讓昭仁帝止住了腳步。
眼前的貌美婦人還是熟悉模樣,隻是凝著寒霜的眼叫人覺得陌生。
“陛下,您以後莫要再來了,早前與您相知相識,是感念陛下思憶亡妻心中苦悶,乃是個癡情人,故而有些許惺惺相惜之感。而今我方知錯的徹底,您叫民婦親眼見證了什麼叫做薄情負心人!”
昭仁帝身形一僵,遍體生寒,大受打擊地看著她,“晚箏,你說什麼?”
“我說陛下的薄情乃我生平僅見!”
“一個是與你青梅竹馬相伴四十載的亡妻,逝世不足一年便被忘之腦後。一個是為了你願意捨棄性命,又用命來為你誕下子嗣的女人,說廢位就廢位,這般帝王厚愛,我黎晚箏無福消受!”
“從今以後,還請陛下與我橋歸橋路歸路,勿要再糾纏不休,否則我便隻能請太上皇出面了!”
黎娘子說完這句話,便沉著臉上前,當著昭仁帝的面將小院的門給關上了。
此前她隻覺得昭仁帝並不如想象中那樣情深,但身為帝王,這也是難免的,豈料對方的薄情遠超乎她的想象。
方才那一幕幕,一句句,即便她是個局外人,都不由感到寒心徹骨。
同為女子,她無法不為李貴妃的遭遇感到悲涼憤怒。
這樣的男子,如何能叫人願意與之相守一生?
院門在昭仁帝眼前被關上,震得他耳朵發疼,他面色發白地動了動嘴唇,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薄情負心人……”
原來,他們都是這樣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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