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堯本解大氅的手一頓，良久一言未發。

李公公在一旁看著面色無波的皇上，心裡不禁一陣膽寒，忙又道：“皇上寬心，九華殿的素雲說了，這是最後一次，往後不會再叨擾皇上……”

“啪”的一聲，封堯手裡的大氅落在地上。

……

九華殿。

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殿外沒有亮著宮燈，更是一片漆黑，殿內卻燃著燭台，銅鍋子裡熱湯沸騰。..

葉綰綰聽著小太監說著宮外的趣事，也時不時跟著笑開，氣氛正好。

“我還聽聞宮外頭有一人，力大如牛，據聞曾經將一棟府邸門前的麒麟石像都抬了起來，當即嚇得那家府邸連夜造了幾個銅麒麟！”小太監嘴裡唸唸有詞，說的很是真切。

“你這算什麼，”另一個小太監不服，“我以往還曾在如意閣不遠處遠遠瞧見過那閣內的頭牌，扶閒公子呢！”

葉綰綰一頓，自打那場匆忙的喜宴後，她便再未有過扶閒的訊息了，如今再聽見他的名字，倒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素雲和小太監聞言來了興致：“是嗎？那你可曾見過他的樣貌？傳聞扶閒公子驚才絕豔，不知真假？”

“自然是真的！”小太監臉色漲紅，下刻卻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不過我離得遠，隻隱隱看了個大概，驚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幾人同時笑開。

葉綰綰也隨之輕笑出聲，並未多言。

封堯站在殿門外，聽著裡面的歡聲笑語，臉色蒼白。

這段時日，他有事要忙，可其實他心中清楚，他怕見到葉綰綰，怕見到她後，她便會一次次的提到離開。

他卻也想見到葉綰綰，然而想見到的……絕非這般的葉綰綰，那會讓他覺得，自己不過隻是可有可無的。

他本以為那日素雲去找他，本就是她的示軟，卻從未想到，她再也沒有去找過他。

九華殿的宮燈自那日他回絕她的見面後，便再也沒有點亮，他在禦書房的闌窗往外看，隻看到一片漆黑。

她就在殿內，傍晚才讓人請他過來，卻連等都沒等他，且……不過聽見了扶閒的名字罷了，作甚笑的如此開懷？

還說什麼……最後一次請他……

“皇上，可要進去？”高風站在身後小聲道，這段時日宮裡頭的傳言太多，他都聽不過去了。

封堯抬頭，看著緊閉的殿門，最終硬邦邦擠出一句：“……不用。”

高風一滯，終不敢多言。

封堯又看了眼殿門，轉身便欲離開。

“姑娘，你在宮外那麼長時日，也說說宮外的事和景吧！”殿內，小太監的聲音傳來。

封堯的腳步猛地僵在原處。

裡面沉默了一會兒，女子的聲音才終於響起：“宮外很大，我去的也不過是那麼一兩處地方而已……”

“聽聞姑娘還曾去過江南？”素雲的聲音。

“是啊，”葉綰綰笑了下，“江南的景色很美，杏花煙柳，小橋流水，雖不若京城繁華，但卻幽靜可人，待著比京城要舒適。”

“可……”小太監不解，“既然待著舒適，姑娘為什麼還要回京城啊？”

葉綰綰頓了頓，唇角的笑有些僵硬，低聲呢喃：“我不想回來的，我本以為……自己可以重新開始……”

“姑娘？”素雲眼中不覺佈滿擔憂，扶了扶葉綰綰的手臂。

葉綰綰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江南再舒適，定也比不上皇宮。”小太監到底是年紀尚小，隻覺得全天下最舒適的便是宮裡頭了，不然，為何天下人都這麼嚮往呢？

葉綰綰笑了下：“每天被困在宮牆裡頭，看到的天都是四四方方的那一塊，見到的人也隻是這一個，每日都不知該做什麼，有什麼好的？”就像前世被困在冷院一樣。

一模一樣。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見殿門“碰”的一聲被人推開，一人聲音傳來：

“是嗎？宮裡頭沒什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