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勉強一笑:“抱歉,我有些……不舒服。”
從當初柳如煙這個名字莫名其妙鑽入她腦海中開始,她便無法裝作不在意,而今看見本人,那種排斥更似從骨子裡散出一般。
琴絃一揚,吸引眾人目光,下瞬琴聲卻逐漸平緩,直至逐漸停下。
餘音繞梁。
宮宴之上,掌聲徐徐響起,都說柳太尉養了個大家閨秀,秀外慧中的緊,交相誇讚。
更有大臣目光瞥向座上天子,隻等著天子多瞧這柳如煙一眼,怕是明個兒柳家便能一步登天。
然而,那座上的天子卻隻瞧著身邊的女子,半絲目光未曾分給旁人。
誇讚之聲逐漸沉靜下來,不少與太尉府不和的臣子及家眷眼中隱有嘲諷之意。柳太尉拉著女兒出來彈奏,醉翁之意甚是明顯,誰知皇上看也沒看,可笑的緊。
柳太尉臉色本滿眼自豪,見到皇上隻瞧身邊人,神色難看下來,對著柳如煙低聲道:“還不快退下。”
卻沒想到,柳如煙站起身,走到古箏前,對封堯行了個大禮:“臣女聽聞葉姑娘古箏彈的甚好,便想著請教一番,還請葉姑娘不吝賜教。”她跪在地上,心中忐忑的緊,有人告訴她,葉綰綰將過往事忘記了不少,琴藝更是忘得七七八八。
一番話落,滿宴既然。
封堯蹙眉,眼底陰冷一閃而過。
葉綰綰怔怔,幼時爹的確曾給她請來教習琴棋書畫的名師,隻是她那時性子張揚,素來愛騎馬射箭,琴棋書畫學的並不好。
“我彈的並不若柳小姐好。”她緩聲道。
“葉姑娘說笑了,”柳如煙仍跪在地上,“曾記得數年前,安平郡主設私宴,葉姑娘一奏驚人,恍如天籟,自那時起,如煙便再未敢忘仙音。”
安平郡主……
葉綰綰眉心緊蹙,她記得那場私宴,是她嫁人前所辦,隻是她不記得自己曾在那私宴上彈奏古箏。
她甚至不知……自己何時練習的古箏。
“非晚琴音,隻需朕一人聽便好了,朕捨不得讓萬人圍聽。”卻在此時,封堯陡然作聲,“今日是宮宴,而非授琴傳業之處。但柳小姐若有興致,便再奏一曲,為宮宴添幾分雅興。隻是尚有舞藝,便將古箏搬到一旁彈奏助興吧。”
說著,封堯微微側首。
李公公立時瞭然。帶著三兩內侍走到近前,將古箏搬到伶人彈奏之處。
柳如煙滿眼錯愕,沒想到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竟讓她……千金之軀,和那幫下九流的人混在一塊。
她匆忙抬頭看向父親,柳太尉卻臉色僵青著坐在原處,心中怨惱這自作孽的女兒,半分目光未曾分給她。
滿堂文武百官俱將一切收之眼底,心中卻是瞭然,皇上對那葉姑孃的寵愛,隻怕是深入骨子,難怪……填充後宮一事一拖再拖。
古箏聲起,舞伶上前,水袖揮灑之間,如碧波輕蕩。隻是古箏之聲添了絲絲縷縷的幽怨及怨懟。
葉綰綰看著眼前萬千盛景,歌舞昇平,心中卻儘是忐忑難安,煩躁不堪。
目光飄忽,卻不覺落到角落裡的柳如煙身上。
她暗沉漆黑的目光直直盯著她。
葉綰綰猛地直起身子。
“發生何事?”封堯幾乎立時輕聲問道。
舉辦這場宮宴,本就是向百官知會,他的人,隻會是葉綰綰,而今不過是她不肯嫁罷了。如今目的已達到,他自也沒有欣賞舞樂的心思。
葉綰綰朝封堯看去,勉強一笑:“我心口有些沉悶,先出去透透氣。”
話落,未等他作聲,她已轉身從身後側門而出。-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