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知曉，為何看見那男狐狸，心底便有一股詭異的不快，而今想來，那話本對男狐那勾人魂的描述，以及去尋歡閣賣弄風情的模樣，都像極了……

扶閒。

封堯看著葉綰綰仍舊低垂的頭，以及鮮紅欲滴的耳垂，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信手將話本朝前一扔，徑自扔進一旁的火爐中。

書頁被火苗席捲，火勢登時旺盛了許多。

葉綰綰低呼：“你做什麼？”

“捨不得了？”封堯卻隻輕飄飄望著她，“我給你的玉章呢？”他突然問道。

葉綰綰一頓，將玉章拿出：“我說了，你若是後悔了想要收回去，隨時可……”

“誰說我要收回了？”封堯打斷了她，目光從玉章緩緩移動到她的臉龐，“葉綰綰，你可知玉章很是貴重。”他的聲音極為嚴肅。

葉綰綰睫毛微顫，點了點頭，她自是知道的，所以此物拿在手中，才會沉甸甸的。

“這玉章旁人都未曾瞧過。”

葉綰綰依舊胡亂點著頭，心裡卻越發紛亂。

“我給了你這般貴重的物件，你也當報答我吧？”封堯繼續道。

葉綰綰習慣頷首，點完才頓覺他說了什麼：“嗯？”

封堯面不改色道：“給了你這般貴重的玉章，你也應當報答我，也當做些令我高興的事兒吧？”

“我說了，你可以將玉章收回……”

“那誕辰之日被你拋棄在宮裡頭，而今還身染風寒隻能臥於病榻呢？”封堯反問。

“……”葉綰綰住了口，靜默良久，“你想要什麼？”

封堯目光沉沉盯著她，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最終道：“我餓了。”

“禦膳房早已備好了飯菜，你一直說沒胃口，我現在讓他們端來。”葉綰綰轉頭便欲離去。

“我想吃長壽麪。”封堯緩緩開口，而後補充道，“你親自做的。”

葉綰綰：“……你怎的突然換口味了？”他以前分明不愛吃。

封堯臉色微白，下刻低低道著：“我頭有些痛，你若不願，便去外面歇著吧，也不用讓禦膳房那些人進來了。”聲音刻意的放低，竟有幾分委屈。

葉綰綰凝眉僵硬片刻：“是否吃完長壽麪，你便回去歇著？”

封堯微頓，封堯目光落在火爐上，那個話本仍未燃完，火苗卻已弱了下來，苟延殘喘著，他眸光微動，而後頷首：“好。”

葉綰綰勉強平複了下心思，最終起身走了出去。

身後，封堯望著她的背影，徐徐勾唇。

這樣也不錯，正如重新開始。他輕輕靠著床榻，有些話、有些事，以往說不出口道不出來，而今才知，並沒有那般困難。

葉綰綰的長壽麪很快便做好送了來，還遵循禦廚所托，用了大補的雞湯做麪湯，聞著便令人食指大動。

封堯這次並未多說什麼，很快便將一碗長壽麪用完，而後未用人攙扶走下床榻，分明臉色蒼白，可他的背卻極為挺拔，他望著她：“我應了你會回去歇著，便不會食言。”

話落，他目光飛快朝火爐掃過，話本已被燒成灰燼，最後一縷細小的火苗因他走過的風聲，微微跳動了一下，而後熄滅了。

葉綰綰怔愣看著封堯的背影，他突然這般知禮識節，她心底仍有幾分不可置信，卻似乎……又帶著細細的失落。

絕非失落。

葉綰綰後背升了一層冷汗，手不自覺摩挲著袖袋中的玉章，心裡仍一陣忐忑。

隻是……她未曾忐忑太久。

夜色將至，皇宮內處處可見燈火點點。

李公公手持拂塵走了進來：“葉姑娘，皇上要您去一趟養心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