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是跪了一地的侍衛。

不知多久，有侍衛上前，聲音恭敬：“啟稟皇上，人，已無氣息。”

已無氣息……

封堯身軀緊繃著，隻覺意識朦朧，他仍望著那處馬車，未曾言語。

“皇上……”侍衛還欲說些什麼，封堯卻已朝著屍首處走去。

隻是，越發靠近那處，他的腿便越發痠軟，如用不上半分力氣一般。

熟悉的衣角，熟悉的身形，上身隱在馬車的轎簾之下，隻是再無半分動靜。就像……前世她在自己面前那般端正的躺著一般，再也不會笑望著他，一雙眸子比星光還要粲然。

心口如被刺了一柄利劍，痛極了。

終究，他伸手，將轎簾一點點掀開，卻隻望見……一張儘是傷痕的面頰。

封堯隻覺眼前一陣陣昏暗，幾次險些眩暈，他強撐著走上前去。

屍首的腹部，刺著一枚銀簪，銀簪……正是他當初送給她的那一枚。

還有……封堯手顫抖著撫向屍首的耳後，葉綰綰的這兒，有一顆她自己都不知的小痣。

手，倏地僵住。

那一顆小巧的黑點，在傷勢下映襯的那般不起眼。

一股如滅頂之災的絕望頃刻將封堯席捲，他怔怔看著身前的女人，指尖開始劇烈顫抖。啟唇似欲說些什麼，卻甚麼都道不出。

在此之前，他可以一遍遍的欺騙自己，她隻是想要逃離他而已，終有一天，他可以找到她，到時，她再也不能離開他的身邊。

可是此刻，當看見她再一次毫無生機的躺在他的面前……

“葉綰綰，”他輕輕啟唇，聲音嘶啞難聽，眼眶通紅，“你又一次在我面前離開了。”

他伸手，小心翼翼碰觸著她已經看不出原本樣貌的面頰，一片冰涼。

她……明明生的嬌俏清麗，定然不會喜歡這幅模樣的。

前世時，她便總說，他生的好看，她總喜歡托著下巴看著他。

莫名，想到離去時，她說的話，她說：人分高低貴賤，我配不上你。

可是……葉綰綰從不知，其實，是他配不上她。她的感情那般純粹而熱烈，是他的陰鬱與黑暗，配不上她。

良久，他伸手將她抱在懷中：“葉綰綰，我找了你很久，可你怎能……毫無留戀的離開？你讓前世今生的我，再難放開這隻手，怎能輕易轉身……”

他聲聲責備，卻又字字寵溺，他擁著她瘦削的身子：“離開又如何呢？葉綰綰，我會再找到你的，哪怕是去十八層地獄，我也總會找到你的，我不該放你離開，不該……”

可說到後來，竟再說不下去分毫，他身軀緊繃著，喉中如被人堵住一般。

他終究，還是再一次弄丟了她。

緊緊攬著懷中人的肩膀，他終再忍不住湧出的陣陣酸澀，頭靠在她的肩窩之中，聲音嘶啞：“你怎能這般……”說道最後，唯餘三字，“……你好狠。”

山林幽靜，唯餘一陣落葉簌簌之聲，如泣如訴。

高風怔怔看著擁著女子屍首的封堯，他從未見過皇上這般萎靡，明明還是他，卻……絕望的令人不敢看。

總是時時否認愛上的皇上……真的愛上了吧。

不知多久。

“高風。”封堯啟唇，聲音喑啞冷冽。

“皇上？”

“接皇後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