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並未道完。

封堯猛地後退一步，隔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

葉綰綰輕怔，她看著封堯後退的動作，明明不過一步遠，卻如同隔著一整條銀河。

下瞬，他伸手，打開一旁的房門，聲音平靜從容：“滾。”

早該知道的答案。

葉綰綰心中自嘲一笑，抬頭飛快望了一眼他：“臣妾告退。”她低語，轉身離開，再未回頭。

身上裙裾在寒夜中微微浮動著，直到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封堯冷冷睨著女人的背影，他鮮少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可現下，胸腔怒火卻如何都難以壓下。

轉身，走到桌前，一掌拍在桌面上，看著杯盞顫了顫滾到地上碎成碎片，心中仍不解氣，將上面的茶壺全數拂落，包括一旁輕飄飄落在地上的和離書。

良久。

封堯的氣息終於逐漸平緩，他緩緩上前，將和離書撿起。

“今葉氏女葉綰綰，入府半年無所出，本性潑辣難遵婦德，與靖元王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以求一别，物色書之，各還本道。

過往種種，虧欠者、富餘者，惟願既往不咎。

今與王爺相離後，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别兩寬，各生歡喜。”

和離書，她寫的很是明瞭，半句未曾說他的過錯，反將錯全數歸結到自己身上。

葉綰綰，打定了主意要和離的！

手，驀然緊攥，手背痩骨泛白，書信儘成褶皺。

“王爺。”卻在此刻，門外傳來高風的低喚聲。

封堯勉強回神，望向門口處，並未讓其進來，隻冷聲道：“何事？”

“……”高風沉默一陣，“稟王爺，前幾日，葉府大門始終緊閉，屬下如何都探究不到發生何事，今日王妃出府，才勉強得到些風聲……”

說到此，高風聲音有些艱澀：“葉老爺子似乎病重難愈，身子怕是不行了，隻是葉府概不見客，屬下亦不知具體如何……”

葉長林不行了？

封堯一怔，想到葉綰綰臉色蒼白去宮中尋他，她說“我比曲煙更需要你”，還有她蒼白的臉色，瘦削的雙頰……

“王爺？”久未得到迴應，高風聲音疑惑。

下瞬，房門卻已被人打開，一抹白影如鬼魅般飛快朝門口走去。

……

葉綰綰靜靜朝著葉府走著。

所有的故作堅強，終究在踏出王府的瞬間，倒塌的一塌鬍鬚。

許是臉上沾染了淚水，夜色冰冷，寒風陣陣，她直覺雙頰被風吹得生疼。

她曾以為，和離之後，她還有父兄，有葉家，卻原來……改變不了命運。

她什麼都沒有了，孤身一人。

不過，卻也不一樣的。

葉綰綰重重抹了一把臉頰，這一次，是她甩了封堯，將和離書甩到他的面前，拋棄了他！

葉綰綰，這一次堂堂正正的在封堯跟前揚眉吐氣。

可，望著不遠處的闌珊燈火，她隻覺得……好冷啊。

以往，總是掛著四個大紅燈籠的葉府，門口黑漆漆的，沒有人迎她回府了。

如今夜色已深，葉府的下人大抵猜測她今夜宿在王府，早早將大門上了栓。

她站在巍峨的葉家大門前，莫名……更冷了。

不想敲門，不想被人看見此刻自己狼狽的模樣，她抱了抱雙臂，靜靜坐在府門口的台階上，目光怔忡。

往後的路，她該怎麼走？如何走？

她什麼都沒了。

“啪”的一聲，肩頭被人砸下一塊石子。

葉綰綰頓了頓，抬頭朝前望去，空蕩蕩的。

一塊石子又砸向她後背。

葉綰綰扭頭。

一人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大晚上守在自家門口不進去，葉綰綰，本公子說過，你能否營造一種你尚有幾分智慧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