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這樣想著,被擋在後面的周妤忽然撥開鄧誌高的手臂站在前面來了。
她的語氣平淡,又聽著有點兒悲涼:
“你把房子和錢都拿走的時候你有想過我和我弟弟怎麼活嗎?整個家裡一百塊錢不到,我隻能輟學打工養活周放和自己,最臟最累的活我都做了個遍,就是為了能小放一起活下去!”
“你們在想吃什麼好吃的,去哪裡玩,兒子該上什麼補習班的時候,我卻在苦惱一分錢怎麼才能掰成兩份花!怎麼才能不餓死!”
“我懂事聽話就活該受苦受罪是不是?我乖巧就應該把自己的東西拱手讓人是不是?你的心頭肉這麼多年連西北風都喝不上,你的心不會痛嗎?!”
周妤說得一臉憤慨,身子都在顫抖,陳大嬸趕緊把她給扶住了。
她來之前想過,不想在周偉光這裡動火動怒,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可是在聽到周偉光的那些話的時候,周妤的本來涼了的心又像是被扔進了熔漿裡面翻騰。
她替溫柔善良的媽媽不值,替可愛聰明的小弟不值得,更替自己不值得!
那些困苦的日子裡,她一直靠著以前快樂的回憶活著,可是現在物是人非,在他周偉光心裡,她和周放隻是他的麻煩,累贅!
周偉光也氣壞了,那些同事們看他的眼神都變了,有鄙視的,有看戲的,有調侃的。
他在廠裡過的算好了,平時沒少得意,現在大家都在看他的笑話。
周偉光氣急敗壞道:“不管怎麼樣我也給了你生命,你說什麼都不能這樣和我說話!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爸爸嗎?和我計較這麼清楚,你也不想想沒有我哪來的你!三千塊錢,你要就要,不要就給老子滾!”
周妤看著周偉光,內心對他的那些個濾鏡已經完全崩塌,她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隻覺得噁心的要命。生命。
她周偉光也好意思說他給了她一條命?!
上一世她難產的時候,最後一個電話就是托護士打給了周偉光,想讓他還一點錢,救自己一命。
可是最後她卻死在了冰冷的產床上。
他周偉光給她周妤的命早就沒有了!
她輕笑一聲:“你好意思和我說生了我,你和我媽媽結婚的時候是我外婆補貼,你再婚又是拿著我媽媽和我外婆的遺產,要說我這條命,你除了提供了一顆精子你還提供過什麼?!你個上門女婿軟飯男!我都不認有你這樣一個窩囊廢爹!”
周妤罵完很敏捷地往後面躲了一下。
她知道周偉光最在乎的就是這個,記憶裡,他和媽媽為數不多的幾次吵架也是因為他倒插門被人嘲笑回來找媽媽發瘋。
打蛇打七寸,讓他周偉光崩盤,就抓著他這點說就行了。
周偉光氣得捂著胸口全身發抖,他覺得那個曾經無比溫順省心得大女兒已經變了,變成了一條自私自利得毒蛇!
她小小年紀居然能對他一個長輩說出這樣的話,她又知道他那時候頂著這個名聲過得有多為難?
原來周妤這麼多年沒來找他不是因為懂事,而是想著要怎麼給他致命一擊!她原來不是沒有怨言,而是怨氣十足!
她作為周放得姐姐,把弟弟帶大帶好不是理所當然得事情嗎?且不說他再婚不好回來看他們倆姐妹,就說長姐如母,這都是她作為姐姐應該做的,怎麼聽她的意思好像是在給他養孩子了?!
周偉光的氣都差點喘不過來了,他的目光裡燃燒著熊熊火焰,恨不得把周妤給燒成灰燼:
“你給我聽著,老子就是天,虧你小時候我還最喜歡你這樣一個閨女,就當我瞎了眼!你想問我要錢要房子?!我告訴你,沒門!想都不要想!以後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也沒有周放那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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