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烈的手按在輪椅扶手上，那雙漆黑的桃花眼深不見底，幾個呼吸間，他就已經做了決定。

他要先救葉靈。

“老師，您再等等，我已經讓財務去臨市籌錢，等籌夠贖金，我馬上救雲希出來，但現在......我要先救葉靈。”

“君烈啊，”雲曇抓著盛君烈的手顫抖得厲害，“你救救雲希好不好，我不想在我生命的最後幾天，還要承受喪女之痛。”

“就幾個小時......”盛君烈語氣艱澀。

就幾個小時，說不定等他交贖金的時候，他就能將綁匪一網打儘，然後逼問出簡雲希的下落。

雲曇老淚縱橫，對那些凶殘的綁匪來說，幾個小時就足以撕票，她賭不起，也不敢賭。

“君烈，我知道這種情況，無論是情義還是道義，你都該先救葉小姐，可是雲希是我的女兒，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落在那些喪儘天良的綁匪手裡，我求你了，救救雲希吧。”

雲曇說著，顫巍巍從輪椅上站起來，撲通一聲給盛君烈跪下了。

“老師！”盛君烈連忙去扶她。

簡父也跟著跪下了，他蒼老的面容上滿是淚水，“君烈，求求你，救救我們家雲希。”

盛君烈看著他們，心裡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老師，簡叔，你們快起來。”

雲曇輕輕拂開了他的手，大有他不答應她，她就要在這裡長跪不起。

恰在此時，李露喊道：“盛總，綁匪打電話過來了。”

盛君烈心頭一震，五分鐘已經過去了，他必須決定先救誰，他起身要去拿手機，雲曇忽然抓住他的衣袖。

“君烈，我給你磕頭，你先救雲希好不好？”說著，她就以頭搶地，“砰砰砰”地磕起頭來。

她本來就是強弩之末，早上受了刺激，又強打精神哀求盛君烈，幾個頭磕下來，她心律失速。

盛君烈忙俯身去阻止她，雲曇忽然渾身抽搐起來，一雙青灰色的眼睛卻死死盯著盛君烈。

像是交代最後的遺言般，她拚命張大了嘴，伴隨著喉嚨裡粗嘎的呼吸聲，“君烈......救......救......雲......希......”

話音未落，她頭一歪，倒在盛君烈腿邊，再沒了動靜。

時間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也許過了一秒，也許過了一分鐘，手機鈴聲像催命符一般，響徹在這寂靜的空間裡。

“老婆，你醒醒，老婆！”

悲愴的聲音石破天驚，喚回了盛君烈的神智，他緩緩伸出手按在雲曇的頸動脈處，那裡早已經不再跳動。

他閉了閉眼睛，兩滴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他朝李露伸出手，李露連忙把手機放在他寬大的掌心裡，她看了看抱著雲曇屍身的簡父，又看向盛君烈。

她能感覺到盛君烈內心的掙紮與猶豫。

如果從一開始，他的打算是先救葉靈，那麼當他的恩師死在他腳邊後，他又會如何選擇？

盛君烈攥緊手機，沒有時間給他猶豫了，即便他內心再痛苦，他都必須做出決斷。

救葉靈，還是簡雲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