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回到拾階公館，葉母已經準備好了，她拎著一個白布包，裡面放著葉一柏生前之物。

一眼看過去，葉靈心頭悶痛起來。

“走吧，讓你哥入土為安吧。”葉母穿著一件菸灰色羽絨服，繫著一條黑色圍巾，手臂上别了一朵挽花。

她側身從葉靈身邊經過，徑直出了門。

葉靈怔了怔，她拿起鞋櫃上的挽花，快步跟上去。

她們到墓園的時候時間還早，天邊陰沉沉的，公墓上像蒙著一層霧，讓人心情憂鬱。

母女倆跟著公墓工作人員，來到一座有些陳舊的墓碑前。墓碑上的男人面容俊朗，咧著嘴笑得很治癒，在晨霧中，永不褪色地看向她們。

而他旁邊空著一座墓碑，葉母過去，把葉一柏的照片放上去，從此這座墓碑也有了主人。

葉靈手裡拎著一束白色小雛菊，她彎腰把花放在墓碑前，看著她媽把葉一柏的舊物放進墳墓中。

塵埃落定。

葉母佝僂著背，捂著嘴小聲抽泣，悲痛又絕望。

葉靈别過臉去，眼淚滾滾落下。

哥，你放心的去吧，我會照顧好媽媽，會替你報仇，會讓那些害你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忽然，臉上一涼，郊區居然毫無征兆地下起了雨。

葉靈抬頭，怔怔地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她想，這是她哥在哭泣嗎，頭上忽然張開了一道黑影。

葉靈一愣，驀地回頭——盛君烈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正舉著傘，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她。

而在他身後，盛夫人和盛銘撐著黑傘站在那裡，他們後面跟著盛景遇他們，盛家除了盛老太太，都來了。

葉母明顯受寵若驚，她抹去眼淚，越過葉靈來到盛銘夫婦面前，“親家公親家母，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來送一柏這孩子最後一程，親家母，老太太最近身子骨不好，切忌大喜悲，我們出門前還特意交代我，讓我代她向一柏鞠個躬。”盛夫人說。

“那怎麼使的，親家奶奶一番心意，我們都明白。”葉母說。

不管盛君烈和葉靈結婚多少年，葉母在盛家人面前始終矮人一等，沒辦法把自己和他們放在一個平行地位上。

盛夫人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她走到新的那座墓碑前，放上一束小白花，又鞠了三個躬。

接下來，是盛景遇他們，包括剛回盛家的薑梔。

禮畢，薑梔站到葉靈旁邊，看著葉靈眉眼掩藏不住的悲傷，她握了握她的手，“靈姐，節哀。”

葉靈潸然淚下。

雨越下越大，劈裡啪啦打在雨傘上，遠處的雨幕把灰濛濛的天空和郊外的小山連在一起。

盛君烈沉默地站在葉靈身旁，目光從周圍整齊排列的墓碑上收回來，落在了葉靈身上。

他穿著深灰色大衣，被雨水弄濕了一小塊，他身高腿長，依然是賞心悅目的。

他把傘柄塞進葉靈手裡，在滂沱的大雨中走出傘外，神色肅穆地給葉一柏鞠了三個躬。

葉靈愣了一下，連忙將黑傘往前一送，遮住了漫天大雨。

祭拜完葉一柏，一群人在大雨中下了山，葉靈還要送葉母回拾階公館，她徑直鑽進車裡。

車窗忽然被敲響，葉靈扭過頭去，看見站在車外的高大男人，密集的雨點打在黑傘上，他就那麼沉默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