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膩不能吃！”薛媽媽嗔怪睨他一眼，反問：“你忘了之瀾的叮囑？阿桓前幾天來給你送藥的時候咋說來著？血脂有些高，不能吃油膩，尤其不能吃太多肉。”

薛爸爸縮了縮腦袋，低聲：“那就來幾個鴨腳……吃吃味兒，總成了吧？”

“對了！”程天源忍不住提醒：“爸，媽，你們今年還沒去體檢。往年差不多都是這個時候，今年也得提前預約吧？回頭我跟阿桓聯絡一下。”

“不了。”薛爸爸和媽媽異口同聲：“不體檢了。”

啊？？？

薛淩和程天源嚇了一跳，驚訝問：“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不體檢？一年一次呀！”

“爸，媽，要不等天氣再暖和些的時候去？”

薛爸爸慈愛笑開了，解釋：“自去年英姐去了，我們就決定再也不去醫院體檢。我們呀，都已經九十出頭的老人了，能活多久就活多久，沒必要搞一些體檢或檢查了。”

“對。”薛媽媽附和：“有之瀾偶爾幫我們脈一脈，需要補什麼就讓他拿什麼過來，其他就都算了。”

程天源趕忙罷手：“不行不行，還是體檢好些。萬一身體裡頭出現某些病痛，醫生們能提前發現。隻要發現及時，醫治妥當，才不會影響你們的健康狀況。”

“不用了。”薛爸爸低笑：“不必了。不管發沒發現問題，都好好過下去就是，能活多久就多久，泰然待之便是。”

“是啊。”薛媽媽欣慰微笑：“我們結婚不早，生娃也比别人慢，生的也比人家少。不過，我們最終也子孫滿堂，活到耄耋之年。要什麼有什麼，一點兒也不差。夠了，足夠了。”

薛淩聽得眼睛微紅，沒好氣道：“爸！媽！你們說什麼呢！剛才不說得很開心嗎？怎麼無端端不想體檢了？以前每年都去的，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别搞特殊化哎！”

“你不會還聽不懂吧？”薛媽媽瞪她，好笑反問：“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就算查出來有個什麼事，也就拿點兒藥應卯一下，該不會還想弄我們去手術檯上切切割割吧？”

薛淩聽得差點兒就要暈過去，大聲：“胡說八道什麼！你們一直很健康！”

“那不就結了？”薛媽媽道：“既然健康，那就别去查了，别費勁兒，别去麻煩，也别讓你們擔心，更别讓我們費心自個。”

“是。”薛爸爸微笑溫聲：“真的沒必要了。我和你媽現在的想法就是——擺好心態，好好過每一天，珍惜每一天。”

程天源眼睛微紅，仍要開口勸——被薛淩一把拉住了。

她釋然低聲：“罷了，隨他們吧。”

倘若她活到九十幾，倘若她也能一生無大憾，也許到了那個年紀，她也能什麼都看淡，包括人生最後的死亡。

薛爸爸和媽媽對視一笑，手牽手緩慢起身。

“行啦行啦，就這麼說定了。我們還要去後花園散步，晚飯記得要加菜哦！”

於是，兩人半佝僂著腰，攜手踱步離去。

薛淩看著他們的背影，倏地眯眼低聲：“爸媽到了這個年紀，他們要吃什麼都隨他們吧，隻要别過分就行。現在隻要他們開心，便足矣。”

程天源似乎也想明白了，輕輕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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