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二十分鐘真心難熬，程冬弈交完了卷愜意的伸了個大懶腰，不料身後倏然一涼，響起一陣風聲，他幾乎是出自本能的抬掌往後一扇，啪！好像抽到了皮兒上，轉頭一看錶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身後站著的是那個半禿頂中年老師，他手裡教鞭還保持著向前的姿勢，兩眼珠子瞪得跟牛鈴鐺似的，左臉上已經多了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考場裡一下變得安靜起來，連筆觸碰試卷的沙沙聲都截然而止，監考老師準備敲打一下這個伸懶腰得瑟的學生不假，問題是還沒碰到人就被一巴掌抽了個滿臉花，這事兒大條了。

程冬弈也緊張了一秒，但他在隨後的一秒鐘裡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為之驚歎的舉動，揚起巴掌啪一聲抽在了禿頂老師右臉頰上。

好脆，跟打在屁股蛋上似的，禿頂老師終於發飆了，他伸出顫抖的手指一點門口，大聲吼道：“出去，校長室！”

反了天了，學生打老師經常有，問題是打了左臉繼續抽右臉的太少了，這需要絕對的勇氣啊！

程冬弈歎了口氣道：“老師，我是為了您好，這蚊子有毒！”說完一臉無辜樣兒把巴掌翻轉過來，掌心有一小灘黑血漿。

考生們的目光不約而同集中到了禿頂老師因憤怒而抽搐的右臉頰上，好大一隻花腳蚊子，那個頭都快趕上一粒豆鼓了，另一個監考老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伸出手指從禿頂老師臉頰上捏下來那隻腸穿肚爛的死蚊子，臉上露出一抹恍然之色。

“老肖，這蚊子叫擺子鬼，被咬一口可是要得瘧疾的，說起來你還要感謝這位同學，嗯！要感謝的。”這位老師臉上的表情相當誠懇，那模樣就像禿頂老肖不感謝程冬弈絕對是忘恩負義似的。

禿頂老肖臉皮火辣辣的發燙，一雙眼睛盯著那隻死蚊子，他一向以嚴厲著稱，手上的教鞭不知道抽過多少不聽話學生的肉皮子，可今天被學生抽了還道謝，心裡像打翻了一排醬醋罈子，那滋味說不出的難受。

驀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又變得嚴肅起來，沉聲問道：“一隻蚊子，你為什麼抽老……老師兩巴掌？”原本蹦到嘴邊的‘老子’被他生生嚥了下去，心頭那股子怒火像潑了汽油似的騰然燒了起來。

程冬弈從桌上捏了張稿紙擦掉手上的血漿，磕磕巴巴的說道：“剛才這隻蚊子本來是停在您左臉上的，第一下沒打著，就……飛到您右臉上去了，所以我一急再打了一巴掌。”

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打監考老師還要坦然接受人家道歉的奇葩出現了，在所有考生異樣的目光注視下肖老師摸了摸臉頰，伸手拍了拍程冬弈的肩膀，低聲說道：“這位同學，謝謝你。”

程冬弈咧嘴一樂道：“沒事，打老師……臉上的蚊子是應該的，我考完了，可以提前離開麼？想洗個手。”

肖老師乾嚥了一口，正兒八經的點了點頭道：“嗯，可以。”隨後他一臉通紅的目送這位抽了他兩巴掌的學生大模大樣的走出了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