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向來是嘴裡向著她,心裡向著自己兒子。
何況柳嫣然是她外侄女,住的地方跟陸府就隔著一條街,沒她的默許柳嫣然怎麼可能跟陸衍纏在一起。
蘇青珞搖頭:“舅母,我今日去金記鋪子看首飾,在茶樓恰好遇見了陸衍跟柳嫣然,他們姿態親昵,顯然已來往了些日子。陸衍既然喜歡柳小姐,我願意成全他們。”
柳氏臉色一變,“你放心,舅母一定為你做主。退親不是兒戲,舅母先問問什麼情況,明日答覆你。”
蘇青珞點頭,也沒想著今天就能把退親這件事落定,便先行離開。
出門時,聽見柳氏怒氣沖沖吩咐丫鬟:“不管少爺在做什麼,立刻把他給我叫過來!”
像是刻意演給她看。
蘇青珞回房後,突然發覺身上的香囊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她一路找回去都不見蹤影,難不成落在柳氏房裡?
她回到柳氏院外,兩個守門的婆子正在吃酒賭錢,見她過來其中一個立刻起身要去稟告。
蘇青珞向來是連陸家下人都不敢勞煩的,立刻輕聲道:“媽媽玩自己的,我不過丟了個香囊,自己進去找就是了。”
蘇青珞常來柳氏院子,又跟陸衍訂了親,婆子料想無礙,便也承她的情,說了句多謝姑娘便接著坐下來了。
進去後她也沒驚動柳氏,隻跟她的大丫鬟映月悄悄問香囊是不是落下,讓她幫著進去找找。
映月進去找了圈沒找到,想著蘇青珞畢竟是未來少夫人,還是要討好幾分的,帶了兩個小丫鬟幫她一起找。
蘇青珞又想起來:“許是落在老太太院子裡,我去看看。”
於是兩邊分頭找。
老太太那頭沒找到,蘇青珞又折回柳氏院子,映月和兩個小丫鬟都還沒回來。
蘇青珞正要出去尋,便聽到柳氏房門內傳出刺耳的聲音——
“你怎麼這樣不小心?我不是說過等蘇青珞過了門你想怎樣便怎樣?還給我惹出這種事情來?”
“明日你便去給青珞道歉,就是下跪也要求她原諒!”
蘇青珞有些詫異,沒想到柳氏竟然比她想的更看重自己。
不想接下來的話便是:“你知不知道她的嫁妝光現銀便足足有三十萬兩,更别提田產和鋪子。娶了她夠我們永順伯府上下吃一輩子了。”
“無論你用什麼方法,必須給我哄住她。”
“這話你都唸了八百遍了。”陸衍明聲音有幾分不以為然,“你放心,蘇青珞單純心軟,明日我一定哄好她。”
蘇青珞渾身發冷,忙退出了院子,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原來如此,原來這才是陸衍這些年對她好的真正原因。
除了噁心,她更多的竟然是難過。
原以為陸衍隻是三心二意變了心,喜歡上了别的姑娘。
從未想過,他對她的好一開始就是有目的地接近。
那年來到陸府,外祖母親自養了她兩年。
後來外祖母年事已高,精力不濟,特意囑咐讓二房的柳氏照顧她,未免也有撮合她跟陸衍的意思。
這幾年來,儘管柳氏對她一直有所保留,但她是真的把他們當成親人,一心一意對他們好。
柳氏病了,她不眠不休地親自照顧;陸衍身上的衣服、荷包都是她親手一針一線縫製,從未假手丫鬟;鋪子裡送來的任何好東西都先緊著他們。
無非是真的想跟他們成為親人,因為她在這世上已沒了旁的親人。
卻沒想到,一腔心血全被辜負。
别人隻當她是一隻待宰的肥羊,恨不能剝皮抽筋,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是她不好、是她不配嗎?
蘇青珞傷心到沒什麼胃口吃晚飯。
入夜後窗外雨漸漸停了。
她心情極差,披了件披風一路走進後院小花園。
園子裡並未看到什麼人,剛下完雨有些陰冷潮濕。
蘇青珞再也忍不住,蹲在花圃前低聲抽泣。
她好想念父親母親,假如他們還活著,她不至於如此。
夜色沉沉,更深露重。
頭頂忽地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怎麼又在哭?”
蘇青珞驀然抬頭。
涼亭裡,陸衡之正坐倚在闌乾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昏暗中看不清他神色,隻覺得他語氣不豫,似有幾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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