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邁的醫生捋了捋自己發白的鬍鬚,才是起身對著其他幾個花家男兒道,“刀雖不至心臟要害,卻終是傷及了心脈,若在主城定是還有救的,如今隻怕……”
軍中本就草藥匱乏,此番所有的名貴藥材又是早已都給七皇子做了滋補的藥膳。
花家的幾個男兒聽此,瞬間就是繃緊了全身,咬死了牙關。
花家的家規,不準許他們在戰場上兒女情長。
但是眼睜睜看著那躺在床榻上血都是要流儘了的大哥,他們如何能做到平靜!
主營地裡僅剩的一名副將,連同為數不多的幾千精兵聽此,紛紛跪倒在了地上。
今日若非花家男兒帶著他們突出重圍,隻怕他們早已成為了鮮卑的刀下亡魂。
一想到花家男兒那鐵骨錚錚,哪怕是面對鮮卑上萬精兵,卻還是毫不退縮地衝在最前面的風範和擁護,誰又是真的能夠做到無動於衷?
跪在地上的士-兵們以袖抹淚,咬牙切齒地怒罵老天爺無眼。
躲在角落裡的天諭都是已經哭成了淚人。
“我,我能救!”
一聲沙啞的女兒聲,就是響起在了主營帳外。
所有人驚愣地扭頭望去,就是看見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急匆匆地進了營帳。
似是因為著急,她來不及旁顧左右,直直地就是衝到了床榻邊,打開手中的小瓷瓶,將裡面的黑色粉末儘數都是倒在了花家老大花顧的傷口上。
主營帳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看著那小小的身影詫異到驚愣。
這是誰?
花家老大花顧看著那被淚水浸透,卻是目光堅定的面龐,先是一愣,隨後就是擰眉怒斥道,“不是說過無論如何你都是不能出來的麼!你忘記花家的家規了?”
“花家的家規確實是教給了我長輩教,須敬聽,長輩責,須順承,但三姐卻是教給了我,天行健,女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女子以厚德載物!”
花家老大花顧聽著這話,心頭一酸,眼淚於眼中翻滾而起。
好,好!
這才是花家的女兒,自強不息,不屈不撓!
站在一旁的老醫生看著已是凝固在了花家老大花顧胸口上的血跡,震驚的用手去摸了摸那還沒完全溶解進傷口之中的藥粉。
輕輕一抿,再是仔細一嗅……
“寒冰箭霜!”
寒冰箭霜隻需少許,便是可以瞬間凝固住血液,防止大出血而亡。
隻是這種藥粉調配尤其複雜繁瑣,調配而成共九九八十一味藥,其中一味藥的藥量加錯,哪怕隻是一錢都會前功儘棄!
“不知這藥可是從哪裡尋來的?”老醫生顫抖的聲音滿是興奮和期盼,這種藥,怕就是皇宮太醫院的庫房都是沒有的。
“我三姐的!”天諭驕傲地揚起下巴。
三姐給她的第三個錦囊是所有錦囊之中最大的。
正是如此她才是一直揣在懷裡,剛剛打開的時候她也是嚇了一跳的。
老醫生倒是沒注意天諭的驕傲,隻是在垂眸時看著那都是灑在了床榻上的寒冰箭霜,心疼的都是肝膽直抽。
這是……
何其敗家啊!
花家老四花塢看著那熟悉的身影,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晌才是諾諾地開口喚著,“天,天諭……是天諭嗎?”
天諭背對著眾人的身體就是繃緊了的。
深呼吸一口氣,她才是轉頭含淚微笑著,“父親……”
花家老四花塢喉嚨翻滾,愣愣地看著女兒許久,忽就是上前幾步,一巴掌就是朝著天諭落了下去。
“啪!”
天諭的半邊臉直接就是紅腫了的。
“荒唐!戰場之上豈容你說來就來?你可有想過後果!”花家老四花塢捏著那打在女兒臉上的手,渾身顫抖不止。
天諭的面頰火辣辣的疼著,就是說話都是有些口齒不清了,可她卻還是倔強地抬起了頭,看著父親道,“三姐說,女兒和男兒並無本質上的不同,隻有自己輕視了自己,旁人才是看不起你,我不想讓别人看不起,更是想要讓父親和叔伯們平安而歸!”
天諭說著,就是從自己的懷裡抓出了大把大把的小瓷瓶。
老醫生疑惑地走了過來,隨意地取過來一個打開聞了聞,震驚的都是愣住了,“這,這是……”
似是不敢置信,他就又是接連打開了其他幾個瓷瓶,然後就是……
更震驚了!
“盤龍參強身,穿心蓮補血,雪蓮花化瘀,雷公藤可接斷骨……”
這些東西若是在繁華的主城裡,或許並不是那麼的值錢,但是對於現在這個醫藥匱乏的軍營來說,這些藥材簡直是比稀世珍寶還要珍貴。
這根本就是救命藥!
老醫生老淚縱橫地喊著,“將士們有救了,這次是真的有救了!”
在場的將士們又哪裡是傻子?
如果這個姑娘是花家的四小姐,那麼她口中的三姐……
豈不就是花家的外小姐!
一時間,將士們熱淚盈眶,心口洶湧澎湃。
戰場如沙場,就是連男兒都是不願踏足,又是何況嬌弱的女兒了?
可現在這位花家的四小姐,卻是冒死抵達給他們送來了救命藥。
而這一切的一切……
均都是出自花家那位外小姐的安排。
看著那被老醫生視如珍寶一般的小瓷瓶,將士們瞬間淚如雨下。
一個給他們送來了活下去希望的人,他們卻是連基本的感謝都是做不到……
若是他們此番真的能夠凱旋而歸,定是要親自跪拜那花家的外小姐!
範清遙。
一時間主營地內所有的將士們,都是牢牢地將這三個字刻在了心裡。
花家老四花塢看著梗在自己面前不肯退讓的女兒,看著那些散落在地的小藥瓶,再是忍不住上前一步,緊緊地將天諭摟在了自己那滿是血腥的懷抱裡。
花家其他幾個男兒含淚閉目。
隻是一想到那拉著他們的袖子,哪怕頭破血流還笑著喚他們‘舅舅’的人兒……
他們哪怕是閉緊了眼睛,眼淚還是爭先恐後地往外流著。
“報!”
一名守營的士-兵匆忙而來急聲稟報著,“剛剛鮮卑派人送來和解信。”
花家老三花逸接過士-兵手中的和解信,拆開一看,瞬時就是僵硬住了全身。
“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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