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你們慢慢看,茶幾上有桔有瓜,隨便吃不要客氣啊。”
然後把陸北旌叫到一邊去關心關心他最近的工作情況。
柳葦身後的背景音是:
“最近在乾什麼啊?好久沒看到你了。”
“還在拍電影,王老師。”
“還是那部電影?什麼時候上映啊?”
“順利的話,明後年都有可能,最晚後年,最早明年,看情況。”
“好,好,演員就要多演戲,電視劇、電影都可以,總不出來,觀眾就忘了你了。而且你出道早,這很吃虧。觀眾記得的是你年輕漂亮的時候,等你年紀一上來,他們就不接受了,唉,一旦被觀眾拋棄,演員的路就走完了。”
柳葦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但聯絡到自己看電視電影時的經曆,又覺得沒錯,是這樣的。
她喜歡帥哥和美女,但不喜歡老了以後的帥哥和美女,除非他們還很帥。但帥哥老了以後可能會繼續帥,美女老了以後卻很難繼續美。
——這樣來講,她其實在這個娛樂圈也沒有多少時間啊。
這張漂亮的臉蛋,是有保質期的。
她以前夢想過等嘉世不要她了,她就可以退圈,去考個公務員什麼的。
現在她覺得拍電影挺好玩的,也想離開嘉世了,但看起來演員這個職業還是不能乾一輩的,退休時間會比别的職業更早。
那她不當演員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考公務員……三十歲以前退圈就行。
這麼一想,好像還不壞啊。
其實現在去考是最合適的,她刷過的題都還記得,隻需要再刷兩套題……不過柳思思的戶口是哪裡?她應該考哪個地區的公務員呢?
面前的劇情剛好也很緊張了,繁漪和周萍在說話,暴『露』了他們偷情的事,周侍萍在一旁偷聽。
這個刺激勁,柳葦一下就投入進去了。
她之前隻是聽說過《雷雨》,上學時學過片斷,但早還給老師了,現在重溫,看到了完整劇情,不得不感歎當時的話劇可真大膽,這樣的劇情放在現在演出也是很勁爆的。
正看得出神之際,王老師過來給他們手裡塞了一把瓜,坐在旁邊笑眯眯的說:“不要光看,要想啊。想到什麼了沒有?”
路『露』專注嗑瓜,哢哢哢的。
柳葦主動說:“那個繼母很漂亮。”她想了想,說:“不是她本人漂亮,而是她演出了一個美女的感覺。”
美女是可以演出來的,這在之前,她是不相信的,因為顏值是天的。但今天她就看到了一個並不算很漂亮的演員,演出了美麗的女人的味道。
王老師按暫停,笑著說:“那她是怎麼演的呢?”
這她就不知道了。
柳葦:“我說不出來。但我看的時候,感覺到她是一個美女。曾經非常自信自己的美貌,但她覺得她的美貌沒有賣一個好價錢,她現在很失望。”
暫停之後,再看這兩個演員,演繼母的反而更年輕,演繼子的其實年紀更大。但看的時候隻會覺得繼母遊刃有餘的擺弄著年輕男人的,兩人的年紀感一下就出來了。
王老師一直微笑著聽她說,等她說完,他點點頭:“很敏銳啊,你這個學。”
柳葦一下難過起來:“我不是學。”
王老師一直沒搞清楚陸北旌路『露』今天帶的這個孩來是乾什麼的,現在老頭子以為自己搞清了,馬上對柳葦說:“那你什麼時候來報考,提前跟我說一聲,我給你突擊突擊。”
柳葦一愣。
路『露』在背後推她:“還不謝謝王老師。”
柳葦趕緊起身鞠了一大躬:“謝謝王老師。”
謝完,繼續上課。
王老師讓優秀學生陸北旌回答問題,給後進們做個榜樣。
陸北旌端著茶杯,說:“聲音台詞身段動作。”說完,他直接演起來了。
蘭花指一翹,胳膊一抱,一隻手掐腰,腰向一側陷,肩也塌下去,瞬間,一個姨太太就出現了。
柳葦都愣了。
陸北旌:“年紀大的聲音就放重,沙啞一點,更老一點就用痰音,年輕的就用假聲,聲音乾淨清脆一點,語速快一點。”
他說完就都來了一遍。
他還對柳葦說:“你演的時候用鼻音就是很好的辦法。”
王老師轉過來笑著問她:“你用鼻音演什麼?”
柳葦技癢,用鼻音撒了個嬌。
王老師大笑:“對對對,女孩嬌滴滴的,這樣說話很好聽的。可以再加個動作。”說著,王老師就側臉,舉起一,翹著蘭花指,在頰邊假裝用手指卷頭髮,眼睛用慢動作眨,眨得很用力,但很俏皮。
柳葦又愣了。
王老師放下:“你試試。”
柳葦就試,但面前沒鏡,她也不知道自己卷的好不好看。
轉頭一看,路『露』已經把機打開給她錄相了。
王老師點點頭:“有點意思。還是要多練,不用覺得醜,演戲嘛,演的是瘋子,看的是傻子。除了演給别人看,演員自己練的時候都跟有病似的。你讓你陸師哥給你來一段。”
陸北旌就垂臉、抬眼、翹指卷頭髮加眨眼睛,一套全齊了。
嬌俏,就是嬌俏。
晚上,回别墅後,柳葦重看自己在王老師家演的那一幕,活生的東施。
她這張臉都能演出東施感,災難的演技就算長成天仙也救不回來。那叫一個僵硬、做作、難看。
她在面前架了一個相機,對著鏡演了一晚上的嬌俏,對比就是陸北旌演的那一段。
一個女人沒有一個男人嬌俏,這說的過去嗎!
休息了三天之後——第一天去看王老師,後面兩天在家裡對鏡練習。
柳葦忍不下去了。
休息的時候她總忍不住焦燥,會想找點事來做。可現在這個别墅的衛生有保潔,做飯有家政,連衣服都不用她洗——她不好容易爭取到了自己洗內衣的權力,後續是孔澤蘭搬了個小洗衣機放在她的浴室。
她想做點什麼!
她想去片場!
她對孔澤蘭說:“我們去探班吧。”
孔澤蘭很支援:“好啊!我們帶咖啡三明治過去。”
梁天南在外面給狗洗澡給貓洗澡給孔雀清籠舍,聽說要去片場,小夥馬上去熱車。
等她和孔澤蘭下來,他連外賣咖啡都訂好了。
梁天南:“我們順路過去拿。”
三人上了車直奔片場。
片場裡好熱鬨。
他們進去才發現,原來今天有一個大場面。
沐浴戲。
雖然沒有女主角的沐浴戲,但可以有女配角的沐浴戲啊。
……
一切都是為了電影服務。
陸北旌都在這個電影裡『露』胸了,女主角才『露』個腳,為了平等,一定也要給其他女角『色』機會——這是編劇被關在酒店裡關瘋了的歪理邪說。
不過劇本還沒改好,梁平想了想,加一段就加一段吧,拍一天,省得總放假,劇組人心該散了。
於是,選角導演又給各影視院校打電話,選了個首先就是長得漂亮的女孩,說要拍水下戲,這種天氣有可能會感冒著涼,有像心臟病啊這類疾病的人就别來了,自持身體健康能打能扛的可以來,因為可能要泡一天。
片場是不會有空給演員們把水加熱的。
柳葦過來的時候,道具助理們正在給水箱注水。
水箱是養魚的水箱,百公斤的水加去也不會破裂,淘寶購入。
水箱裡貼pvc,做成大理石的樣子,外面地面上鋪上綠布,背景也拉了一塊大綠幕,這都是回頭要做特效的。
柳葦拍了電影以後才發現,特效才是電影電視救命的法寶。
不是說超人他們在宇宙中打來打去的才叫特效,給地面貼磚,造一片天空,身後p個宮殿上去,這都算特效。
道具助理們注水隻注一半,然後在水箱外頭粘假花。
假荷花、假荷葉。
在水箱外面兩側造了一片花海。
然後就是打扮好的群演們。
姑娘們都穿著肉『色』的連衣,再披上紗裙,再坐水箱裡。
水箱做了一排,是好個水箱並排放在一起的,姑娘們分成兩人一組坐水箱裡,一去就凍得一哆嗦,看得出來確實是很冷。
梁平端著柳葦送來的咖啡,喝得很珍惜,一邊對劇務喊:“快開暖風機呢,對著她們吹,你還真想把人送醫院去啊!快點,别讓我催!”
一邊對柳葦說:“演員都很苦,陸哥以前拍戲在海裡泡了半個月,得了兩次肺炎,差點把命都送了。唉,你以後就拍點校園劇啊,青春片啊,就行了,别跟陸哥學。”
柳葦很乖巧的點頭,裡想的是要去找一找陸北旌拍的下海的戲是哪一部,找出來看一看,學一學。
攝像頭一開,姑娘們就不怕冷了,都做出符合人設的嘻戲狀來。
這一幕是摘星樓的侍女們在夏日在摘星樓前的水道內遊泳沐浴。個大燈照著,把光打得很強,這才能有盛夏的感覺。
鏡頭前加了一個片片,拍出來的畫面就有波紋感,像是熱極了。
為了給剪輯留出足夠多的素材剪,把這一排水箱剪出長長的水道的樣子,所以要不停的拍,不停的換演員去,回頭剪在一起才像是水道很長,人很多。
從早上十一點拍到晚上八點,一百二十個群演,全都下過水,平均在水裡拍了半小時到四十五分鐘。
梁平一直在看監視器,從中挑出幾個鏡頭感表現好的,給她們又加了段戲,這個姑娘一再下水,比起其他人,她們在水裡泡的時間更久,但她們都更開,一點也不嫌冷。
柳葦不停的買熱咖啡熱茶等熱飲,最後戲癮大發,跑去化妝師換上戲服,再跑出來蹲在梁平身邊:“梁導,讓我上去玩玩吧。”
梁平看看蹲在自己身邊撒嬌的女孩,點頭評價:“今天這個嬌撒的有你陸哥幾分味道了。去吧。讓你玩一鏡,就一鏡啊。”
柳葦撒著歡就跑過去了。
她沒有一開始就出鏡,而是在姑娘們演上以後才出來,而且保證隻有自己的腿入鏡,最後才懟鏡頭『露』個臉。
梁平搖頭髮笑,這孩子的學習能力真的強,這麼快就學會了導演的思考模式,隻有導演才會考慮一鏡內的起承轉合,她剛才在鏡頭前行走,雖然隻『露』了腿,但群演們是看到她的,有個『露』臉的姑娘都『露』出了驚嚇的表情,有個肢體語言也表『露』出來了,觀眾肯定會好奇:是誰來了?
最後她一『露』臉,這就揭秘了。
大概是一開始就是跟他學的緣故,她的思考方式不像演員,有時更像導演。這樣的演員演出來的戲,導演都會捨不得剪。
比如他現在就已經決定留這最後一鏡了,這一鏡從頭到尾都保留下來。
“卡。”梁平喊卡,站起來鼓掌,喊劇務給姑娘們結算,“一人多算一百。”他說。
回家前,梁平叫住柳葦,告訴她:“等你放完假回來,就有一個大場面等著你拍。”
柳葦馬上很興奮:“什麼大場面?”
梁平:“還在佈置,道具組要花點時間,還要找兩個小演員跟你搭場。”
柳葦聽到小演員就猜到一點,應該是魯國的小大王小太子。但演哪一幕就不知道了,她從沒看過完整的劇本。
有這個鉤子吊著,柳葦熬過了剩下的假期,沒再去片場給梁平“搗『亂』”。
她問梁天南,陸北旌休息的時候做什麼?
柳葦:“是回去和父母在一起嗎?”
梁天南:“陸哥有應酬,這天一直在四處跑呢。大『露』哥這天不來了也是去陪陸哥了。”
柳葦才反應過來,陸北旌不是一個單純的演員,他還有那麼大一個公司,電影是他自己的電影,劇本劇組都是他自己找的人,他不止會拍戲,他還會經營,還做得很不錯。
她見過的人中,能把一件事做好就已經夠讓人佩服了,他能把兩件事都做好。
他是一個各種意義上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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