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映心裡酸得厲害。

各種情緒都湧上心頭，太複雜了，品不出來，隻餘下滿心酸楚。

“我真是，有點蠢。”她無奈對夏柏天道，“我把你當兄弟的，你一直看我笑話。”

夏柏天那雙鎮定的眸子，再次亂了下。

“嘉映……”

“夏柏天，我覺得你很好。但我想，你已經做好了選擇：你肯定不能接受我繼續裝個男人。”她說。

夏柏天沉默。

他沒有否認。

此刻，謊言不適合，葉嘉映太通透了，她也不會相信很蹩腳的謊話。

“為什麼一定要裝男人？”夏柏天苦笑，“你以前肯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但你去了廣州，這些我都可以替你解決。嘉映，你也想做回自己吧？”

葉嘉映沒有說話。

她不想做回女人，女人實在太不方便了。在這個世道，女人註定低一等，她的本事、她的名氣，都要受到質疑。

而她現在，的確想要做回女人。

沒有其他原因，單單是為了徐寅傑。

夏柏天同樣高大挺拔，但他從未給過葉嘉映安全感；徐寅傑卻不同。

可能是徐寅傑比較傻，不懂什麼叫“權衡”，隻會一根筋對她好，永遠站在她這邊，無條件支援她吧。

夏柏天的問題，她沒辦法否認。

“……楚司令知曉我的心思，也看得出你是女人。他那邊也會行方便。嘉映，你能不能考慮？”夏柏天聲音低柔，似在哄誘她。

他目光專注而炙熱，一腔赤情不作假。

“抱歉，我要正式拒絕你。”葉嘉映也很難受。

她一直把夏柏天當好兄弟。

現在決裂得太過於突然，讓她心中生出無窮無儘的不捨。

都怪徐寅傑，他把所有人的節奏都弄亂了。

葉嘉映相信，夏柏天肯定也不想這麼倉促、毫無準備和鋪墊地表白。

夏柏天再次苦笑，笑容發澀。

“能否再考慮？我要十日後才回廣州。”夏柏天目光糾纏著她，“嘉映，再考慮考慮，行嗎？”

“好，我會認真再考慮。”葉嘉映不忍瞧見這雙明亮眸子黯淡下去，故而也很慎重。

夏柏天和他的感情，都不能容許任何人輕視。

然而心裡還是很難受。

葉嘉映走了出去。

夏柏天獨坐，一個人捧著咖啡杯，似木雕泥塑般。

他總記得，葉嘉映剛到營地時，他去接待那批軍醫，在人群裡瞧見了她。當時一縷陽光落在她眉眼，夏柏天驚覺自己臉紅心跳。

隻是他控製得很好，外人沒瞧出異樣。

事後他也後怕：自己是否不正常，怎麼會對著男醫生有那樣濃烈的起伏心緒？

他從那時便格外關注葉嘉映。

很快他發現了端倪：她有點女相，怎麼看都像個英姿颯爽又美麗的女人，所以他才會在她面前失控。

那次喝酒，葉嘉映醉得很厲害，夏柏天卻沒怎麼喝。

她弄濕了衣襟，他想給她換件外套；然而解開了釦子，瞧見了她纖細修長的脖子，並沒有喉結；鎖骨精緻，往下胸口潔白，纏了厚厚的裹胸布。

他的猜測沒錯。

怕葉嘉映醒過來起疑心，夏柏天扣好了她衣衫，沒有繼續換。

濕得也不算厲害。

他鬼使神差的，和她躺在同一張床上，死死抱住了她。

從那之後，他的心思時常從眼睛裡流露出來，導致營地起了不少風言風語，直到他一把一個說閒話的打得半死，這才止住了這些流言。

“我這輩子，隻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