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燁笨笨的，我喜歡鬱金香，他就讓人種了一片田。可他自己花粉過敏，打著噴嚏陪我看，好可憐。

——巧克力好好吃，是阿燁出差帶回來的，他說下次帶我一起去。

——報紙上說聖彼得大街開了一家新餐廳，等阿燁回來要一起去吃。

——阿燁要過生日了。

……

一點一滴，隔著娟秀的字跡，沈菁對著鏡子，就能更加清晰地想像出那個人的模樣。

她一定比那些素描畫裡更溫和，更美好，像田地裡的鬱金香一樣，馥鬱芬芳。

沈菁舒了口氣，一點一點往後翻，書雖小，卻很厚，畢竟中間夾了許多東西。

中間有大半都是空的，隻有最後幾頁有字跡，卻並不是每頁都有“貼物”。

最後一頁，貼著一張紙，紙上寫著。

——榮意、榮宣、榮榕。

應該是名字。

附字：寶寶五個月了，明天我和阿燁就要回臨海市了，再去看看媽媽。早上起來吐了血，味道真難聞，希望寶貝不會嫌棄媽媽。阿燁最近好愛哭，我就不告訴他了，要不然他又夜裡偷偷哭鼻子。我知道的，大概看不到今年的雪了，真遺憾啊。

小寶貝的名字取了，可是取得都不好，不知道阿燁有沒有其他計劃，他怕寶寶拖累我，好像不是很喜歡寶寶。

好像是個女寶寶，最好長得像我，這樣就有人陪著阿燁了，他也會高興吧。

是個兒子就慘了，阿燁說不定會揍他，可憐的孩子。不過也沒辦法了，祈禱他皮厚，將來要保護爸爸哦。

……

啪嗒。

一滴眼淚落下來。

沈菁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擦拭，可惜紙質特殊，一沾水就容易暈開，將原本的字跡模糊了好幾個。

她心裡又急又愧，跑著去餐廳拿紙巾按壓，卻隻能吸一點水，無法補救。

捧著本子，心痛不已，眼淚不停地往外落。

一瘸一拐地走回臥室，坐在梳妝檯前發呆，心裡一下子被塞進太多東西，重得她難以承受，伏下休息一會兒，一隻手還抱著本子。

迷迷糊糊的，頭有點暈。

再抬起頭，夕陽將近，窗下的沙發上，坐著個女人。

沈菁揉了揉眼睛，就是看不清對方的面容，想站起身，又覺得膝蓋疼痛難忍，想張口，也發不出聲音。

隻能費勁地睜眼，想看清對方是誰。

夕陽卻越來越淡，最後光芒散去，黑暗慢慢上來。

微弱的燈光從外面照進來，女人的身形有一半都埋沒在了黑暗中。

忽然，視線清明。

沈菁一愣，脫口而出：“媽媽！”

女人笑了笑，沒有說任何話。

接著，窗外滲透進大片黑暗，迅速將她都吞了進去。

沈菁想伸手去抓，卻怎麼都動不了，隻能大聲喊：“媽媽！”

轟——

猛地睜開眼睛，懷裡的本子落在了腳上。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定睛一看，明白過來是做夢。

心臟微抽，有刹那的絞痛感。

她閉了閉眼，低頭，艱難地把本子撿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封面，重新打開抽屜小心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