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暖垂著眸,眼睛是紅的。
通紅通紅,又熱又酸。
她不想這樣,矯情又敏感,連自己都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可是卻無法控製,眼前是曾經兩人結婚紀念日的情景。
她還記得從前結婚紀念日,獨守空房,準備好一切等他歸來的情景。
她更還記得,他那句“沒功夫陪你玩小女生沒意義的紀念日遊戲”,可他現在竟然主動提過結婚紀念日。
“哭什麼?”
下巴被男人修長手指擎住,他不知何時又走回到她的面前,挑起她的下巴。
溫暖暖看著封勵宴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一如五年前的英俊完美,她分辨著他眉目間的溫存,彎起眉眼笑了起來。
“每年結婚紀念日都穿給你看,那是要定多少套?”
封勵宴見她又哭又笑的,有些無奈,隻是莫名的,他卻覺得女人這個問題不能簡單應對。
也是封勵宴不關注網絡,不然他就會知道,眼前這絕對是一道送命題了。
不過男人沉吟了下,卻是道。
“百年好合,就按你一百歲來算,所以,起碼得定八十五件婚紗。”
溫暖暖因他這話,鼻頭都泛起了濃烈的酸意。
她感覺,這是最動人的情話了。
於她而言,也是最浪漫的約定。
他在允諾跟她百年好合,他在允諾未來的每年,都看她為他穿上婚紗,直到她白髮蒼蒼。
掩飾著眼底淚意,溫暖暖低下頭,噗嗤一聲笑了。
“活到一百歲,我還不得成老妖怪啊,那時候,穿婚紗也不漂亮了。”
她低聲喃喃著,聲音裡的笑意卻格外明晰。
封勵宴微勾唇角,“怎麼會?”
溫暖暖微微潮濕的睫毛動了動,還以為這男人要說就算是皮膚枯槁,鶴髮雞皮,她在他眼裡也是最美的新娘。
誰知道就聽男人饒有興味的道,“百歲老人穿婚紗,到時候,你肯定能喜提新聞頭條。這種,美的是靈魂,都不看外貌了。”
溫暖暖,“……”
狗直男!
真是高看他了!
——
封勵宴離開兩天,封氏落下了一些緊急公務。
他離開家,去公司處理,和溫暖暖約好了,兩個小時後,夫妻一起到醫院看小哲。
溫暖暖看著檸檸檬檬坐上去學校的車離開,她便跑柳白鷺家敲門。
昨晚兩人一起喝酒,溫暖暖記得柳白鷺也喝了不少。
柳白鷺最近在休年假,給她的整個團隊都放了假,這姑娘自己一個人,溫暖暖有點放心不下。
可當房門打開時,溫暖暖卻怔愣在那裡。
“怎麼……怎麼是你?!白鷺呢?”
看著站在門內,皺巴巴的白襯衣上還沾染著水漬,明顯是剛剛在洗漱的池白墨,溫暖暖整個都懵了。
她說著,急匆匆的進門,然而卻沒在家裡找到柳白鷺。
“這什麼情況!?”
找不到人,溫暖暖回頭瞪著池白墨。
那眼神,就好像是他將柳白鷺那女人怎麼了一般,池白墨愈發覺得鬱結在心了。
他攤了攤手,“就是大嫂所想的那樣,我昨夜在這裡過的夜,一早醒來,就剩下我自己了。”
池白墨說著,徑自走到桌子前,給溫暖暖倒了一杯水,放在了茶幾上,示意溫暖暖坐。
看著宛若這裡男主人一般的池白墨,溫暖暖表示世界變化太快,她都跟不上發展的腳步了。
“你們怎麼會……”溫暖暖簡直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感覺自己一早,不是在尷尬現場,就是在趕赴尷尬現場的路上。
她在沙發上坐下,剛剛喝口水壓壓驚,就聽池白墨開口道。
“嫂子,你這閨蜜人品不行,貪圖我童男子的美色,睡完就跑……”
“噗……咳咳!”
溫暖暖一口水頓時噴出來,咳了個驚天動地。
童男子?
這樣的話,是能隨便說的嗎,還是當醫生的這方面都比較放得開?
“嫂子,你沒事吧?嚇到你了,怪我,隻是嫂子那閨蜜一看就是老手,我比較生氣,所以才……”
池白墨說著給溫暖暖抽了兩張紙巾,溫暖暖接過,卻忙道。
“不是!你别這樣說白鷺,她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池白墨見想聽的,不費吹灰之力就聽到了,頓時薄唇微勾。
隻是抬起頭時,男人那張過分精緻好看的俊顏上卻似白玉蒙塵,顯出了幾分黯然寂寥。
“哎,那就是我不夠優秀,不足以讓她動心。”
這一副受了情傷,自我懷疑的模樣,不得不說難看的人做出來,那叫窩囊廢。
好看成池白墨這樣,做這樣的姿態,真是叫人心軟又難受,溫暖暖這個鐵桿閨蜜都好險將渣女的名頭往閨蜜腦門上貼了。
她捏了捏掌心,這才清醒過來,說道:“池醫生,你别多想。白鷺她肯定是行程太忙了,你挺優秀的!”
“嫂子,你别叫我池醫生了,太見外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嫂子也别說這樣的漂亮話安慰我了,我都懂的!”
池白墨微微低頭,那黯然神傷的樣子,看的溫暖暖再度唸叨起柳白鷺來。
“不是說漂亮話,我是真覺得你很優秀!圈子裡,誰不知道池家大少爺是難得的高學曆,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雙商都高!我覺得你比你宴哥都優秀太多了!真心的!”
溫暖暖真摯說著,用力點頭。
她這倒真不是場面話,就封勵宴幾個兄弟。
池白墨確實是最特别的一個,作為含著金湯勺出生,池家正兒八經的嫡長孫,池家那一大攤家業都該是他的。
混吃等死都行,能像池白墨這樣堅持做自己的事,真的很難得。
且學醫的都是能耐得住寂寞的,堅韌高尚的,反正溫暖暖就是挺欣賞池白墨的。
“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嫂子這樣慧眼如炬的。”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說說白鷺!我聯絡上她,也讓她趕緊跟你回電話。”
聽到溫暖暖這話,池白墨那雙狐狸眼頓時便有了笑意,他點頭。
“多謝嫂子,那我就等電話了。我醫院今天還有兩台手術,就先走了,嫂子記得走時鎖好門。”
池白墨說著,拎起沙發上的外套,轉身大步流星就離開了。
那背影都透著一股恣意飛揚的感覺,哪兒還有什麼黯然神傷的模樣?
溫暖暖對著空蕩蕩的客廳皺了皺眉,她剛剛都答應池白墨什麼了?
柳白鷺喜不喜歡池白墨,準備怎麼和池白墨繼續,那都是閨蜜自己的事情,她就算和閨蜜關係再好,也不帶插手人家感情事的啊。
就算是要插手,那也是要無條件站在閨蜜一邊兒,這才對得起閨蜜情啊。
現在是怎麼回事,她怎麼好像站在池白墨那邊去了!
封勵宴這都什麼狐朋狗友啊,簡直一樣狗!
有毒吧!
這樣想著,溫暖暖卻還是第一時間撥給了柳白鷺。
如她所料,柳白鷺這姑娘很快就接通了電話,哪兒像是池白墨說的出國有行程。
溫暖暖問清楚她的去向,十五分鐘後,敲響了酒店的房門。
柳白鷺就在小區對面街上的一家五星級酒店開房,房門打開,這姑娘睡眼惺忪。
委委屈屈的看了溫暖暖一眼,轉身就低頭晃回去,一頭又栽倒回床上。
“你怎麼一副被狐狸精榨乾的模樣!起來,别睡了。”
溫暖暖將窗簾拉開,轉頭便見柳白鷺抓起枕頭,壓在了腦袋上。
她好笑的坐到床邊,摸了摸柳白鷺枕頭下露出的頭,這姑孃的刺頭倒是長長了一些,摸著手感還挺好的。
“你好好的怎麼跑酒店住了?”
“就是平時行程多,住酒店比住家裡都多,昨晚失眠我就來酒店了。”
“你就鬼扯吧,我早上去找你,是池白墨開的門……”
趴著的柳白鷺瞬間詐屍一樣坐了起來,“他怎麼還沒走?!你都知道了?”
看著柳白鷺心虛的表情,溫暖暖點點頭。
“恩,他還說他是童男子,讓我告訴某人,要儘早回個電話給他。”
柳白鷺瞬間就瞪大了眼睛,張口結舌。
“他有病吧!他還想讓我對他負責不成?童男子了不起啊!?他說他是,他就是啊!這種事,誰能說的清楚!再說了,誰還不是頭一次啊!我和他不熟,反正昨晚就是個意外。”
柳白鷺抓了抓頭,揪扯著手裡的枕頭。
最後她瞪向溫暖暖,一錘定音。
“反正這事兒你别管,我會處理的。”
溫暖暖好笑的看著她,“你準備怎麼處理?一直躲著啊,這也不是處理的方法啊。”
“你還說我呢,你不也是遇事就躲著,一躲就是五年多!”柳白鷺翻個白眼,反唇相譏。
隻是話出口,才覺這話是有些傷人的,她忙看向溫暖暖。
她正想要道歉,卻見溫暖暖臉上還掛著笑意,倒是沒在意的樣子。
“你說的對,所以我都後悔了,就覺得我和封勵宴便是缺少必要的溝通,這才讓彼此生生錯過了五年時間……不,也許更久。”
溫暖暖竟然是如此說道,柳白鷺驚愕又無奈的看著溫暖暖。
突然她就伸手去扒拉溫暖暖的高領毛衣,當看到毛衣下遮擋的同款脖子時,柳白鷺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我就知道!封狗這是又給你灌迷魂湯了!”
溫暖暖,“……”
她忙拍掉了柳白鷺的手,護好自己的脖子,隻是臉上不自覺又熱了起來。
柳白鷺卻盯著她放在脖頸上的手,“不過,你的呼吸困難症好了嗎?都能穿高領衣服了?”
溫暖暖倒是微微一怔,她放在頸間的手頓了頓。
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並沒有任何不暢的感覺,溫暖暖眸光不覺亮了起來。
“好像是真的好了很多。”
“嘖,封狗還真是你的靈丹妙藥了!你就沒出息著吧,我可不像你,那麼好被男人糊弄住!我柳白鷺大好年華,未來五年都沒談戀愛的打算!老孃還準備獨美呢,你可千萬别勸我。”
柳白鷺雖然沒好氣的如此說著,但是對好友能夠恢複還是開心的,眼裡笑意擋不住。
溫暖暖拿她沒辦法,指了指那邊桌上。
“隨你便吧,我給你帶了早餐,還有一份醒酒湯,快洗漱去吃。”
“嗚嗚,暖暖還是你最好!你要是個男人,我肯定立刻戀愛!”柳白鷺傾身抱住溫暖暖,撒嬌的道。
這姑娘,平時大咧咧,在親近的人面前,跟個小姑娘一樣。
溫暖暖好笑的捏捏她的臉,“趕緊去!”
柳白鷺喝醒酒湯時,溫暖暖卻還是忍不住道。
“我覺得池白墨的人還行,而且你還能一直躲著不見他?你是什麼想法,你跟人家說清楚也算一種解決辦法。”
“知道了!”柳白鷺氣哼哼的抬頭瞪了溫暖暖一眼。
她覺得,閨蜜這是叛變了,姓池的那個男狐狸精,果然是手段高招!
喝了醒酒湯,柳白鷺覺得胃裡舒服不少,她看著溫暖暖紅撲撲,滿臉春意的小臉,倒是微微挑眉。
“不說我了,你怎麼回事,昨天還喝酒買醉,哭的跟世界末日一樣,今天就春光滿面的,你耍我玩兒啊,為了陪你,我這回把我自己都給賠進去了!”
溫暖暖頓時不好意思了起來,她抿了抿唇。
“我是昨晚想清楚了,都是兩個孩子的媽咪了,又不是小姑娘。非要整天把愛不愛的掛在嘴邊兒上?怪矯情的!我們現在這樣就很好,真的。”
聽溫暖暖這樣說,柳白鷺可真是半點不意外。
她又用那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溫暖暖,“我就知道!就知道會這樣!”
果然,溫暖暖這傻子陷的更深了。
她這樣愛封勵宴,怎麼會不渴望得到同等的迴應?
越愛,隻會越在意。
而且,同樣做為女人,如果一輩子都不能聽心愛之人跟自己說上一聲“我愛你”,柳白鷺想想都覺得心痛和遺憾。
也就溫暖暖,傻兮兮的不停付出真心。
“我也不相信封勵宴是會做出製造車禍,傷害我父母的那種人。他是封爺爺親手帶大的,他不是毫無底線的那種人!不可能會那樣牽連無辜,我爸媽當年的車禍究竟是不是人為,我會繼續查清楚!但是沒有證據之前,我會堅定的相信他。”
她從前犯過這樣的錯誤,不相信他。
她不想自己再一次的誤解封勵宴,沒有道理,在江靜婉和封勵宴之間,她去選擇相信一個心機叵測的惡毒女人,而懷疑自己的枕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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