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
救命,誰快來幫忙把他拖走啊!!!
秋風頭皮發麻又尷尬,又不好意思再次開口把人趕走,隻能一隻手硬著額頭,堪堪擋住自己的眼睛避免兩人對視,然後胡亂盯著桌上的檔案,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男人還是在一旁一言不語地盯著他,那灼人的目光盯得秋風渾身彆扭,還是生硬開了口:“……先,先生?”
男人忙道:“……我在。”
秋風不自在道:“……你要一直這樣盯著我嗎?”
“……”顧深禦怔了怔,聽出他話語的意思,也察覺到他的尷尬,瞬間落寞地垂下眼皮,盯著地板。
他向來是個沉默寡言不善言辭的人,也不懂得什麼討人歡心的花樣,就像曾經的江遙說的,是一個無聊的人,又像一個完美的機器人。
他從小到大就被灌輸教育的思想,就是怎麼把一件事做到最好,並且不能與他人平起平坐,而是要超越他人,否則,就是失敗的。
明明是各方面都滿分的優等生,卻在感情的事情上栽了個大根頭,怎麼也處理不好,又好像,怎麼做都是錯的。
辦公室裡陷入了壓抑的沉默,秋風最終忍受不住打破:“……你是不打算走了嗎?”
男人落寞的聲音帶著悲意:“我不想走。”
秋風無奈看著他:“那你要在這裡過夜啊?”
“……”男人抿了抿嘴唇,怔怔地看著他,“我想看著你。”
秋風:“……”
怎麼感覺睡了一覺,就被賴上了?
秋風雖然這麼多年潔身自愛,沒有遇到自己感興趣喜歡的人,但也知道他們這個年齡段事業有為的男人,沒少遇到一些露水情緣,可也都是睡過了就完事了,等再次見面了,提都不一定會提了。
秋風有點頭疼:“我一會要下班了。”
“……”顧深禦還不知道他住在哪裡,但他也知道問了他不會回答,隻是道,“下班了……能一起去吃個飯麼?”
“……”秋風其實是不太樂意的,睡過了就過了,再繼續有交集不太好,“我……”
男人試探地盯著他:“我想請你吃個飯……行嗎?”
“……”秋風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莫名說不出來,便想著,算了,反正就吃一頓飯,鬼使神差就應了下來,“行。”
男人恍惚了半晌,眼裡泛起了一些笑意。
秋風隻是匆忙看了一眼就晃了神,急忙挪開自己的視線。
兩人從樓上下來時,已經晚上七點了。
秋風因為昨晚與今天白天的折騰,身體有所不適,走路時肢體都不協調,一步步都走得很慢。
顧深禦眼神一直都在他的身上,也注意到他所有動作,下意識地彎下腰:“阿遙,我抱你。”
秋風:“……”
你在說什麼胡話,這還是在公司!!
秋風被他嚇一跳,臉都紅了,急忙將他推開:“……别,别亂說話,正經點!”
被他推開的顧深禦怔了怔,其實他不懂這怎麼就是不正經了,不過見他不喜歡,便道:“……好,不說。”
秋風鬆了口氣,忍著不適加快步伐從公司離開,剛一遠離眾人,顧深禦就彎腰,將他抱了起來。
“……”秋風又被他嚇了一跳,臉都紅了,好在停車場燈光昏暗,“放,放我下來,就一會的路程。”
男人蒼勁有力的雙臂卻將他圈抱得更緊,下巴小心翼翼地貼在他頭髮上蹭了蹭:“我想抱著你。”
“……”秋風臉都紅了。
他一動不敢動,僵直著身體任由男人抱上車後,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卻見男人正目不轉睛盯著他。
秋風頓了頓:“……怎,怎麼了?”
男人失神道:“……隻是好久不能這樣看著你了。”
他多麼想告訴他:“阿遙,你知道嗎,我們有一個孩子……是你曾經拚了命生下來的,可你忘了,那孩子也不知道。”
顧深禦開車帶他來到了熱鬨的瀾羌江邊,到了晚上,這邊都是人山人海。
秋風有些恍惚地與他穿梭在人群裡,看著江面波光粼粼,有遊艇行驅而過,而他微微偏過頭時,男人就站在他的身旁。
不知為何,秋風覺得這場的畫面有些熟悉,也莫名悲傷得他心口發疼,不忍地挪開視線,情不自禁道:“……江水真冷啊。”
說出來的瞬間,他都愣了一下,而下一刻就被男人充滿安全感溫暖的懷抱包圍。
顧深禦眼底猩紅,雙手有些顫抖地把他抱在懷裡,心疼得有些喘不過氣,掌心上下揉著他的身體,想要為他驅散身上的寒冷,心疼得聲音都啞:“……不冷,不冷,阿遙不冷,以後不會再冷了。”
“……”秋風怔了怔半晌,有些失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瀾羌江風太大了,吹得他眼睛發疼,不受控製地眼眶就紅了起來。
將他抱緊在懷裡揉的顧深禦沒感覺到他的掙紮,低下頭時,卻看到他泛紅的眼睛,彷彿一把刀,狠狠地在顧深禦心口捅了進去,疼得他有一瞬間快窒息:“阿遙……”
他怔怔地看著江遙通紅的眼睛,手指微微顫抖地捧住他的臉,小心翼翼地親吻他的眼尾,啞聲道:“……阿遙,不哭。”
“……我沒哭,”秋風尷尬地眼神閃躲,聲音卻有些發啞,“隻是……風有點大。”
瀾羌江的風還在颳著,即便他把人抱在懷裡,想為他取暖,卻怎麼也驅不散當年留在他身上的寒意。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心疼不已:“……對不起。”
秋風怔怔道:“……什麼?”
男人猩紅著眼睛抵著他額頭盯著他,聲音在發顫:“……怪我當年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
“……”秋風心裡不喜歡聽到他說這些,轉移了話題,“我餓了,我想去吃飯。”
“好,”男人還在抱著他的腰,心疼地揉了揉,“去吃飯。”
顧深禦帶他去了當年兩人喜歡去的餐廳,隻不過江遙已經沒什麼印象,對他來說就是個陌生的地方,即便顧深禦有意提起一些相關的事情,看他是否能根據場景,想起一些事。
可都沒有,他忘得一乾二淨。
也忘記了作為江遙的時候,那些傷,那些痛。
兩人從餐廳離開時,秋風禮貌地笑了笑:“……謝謝你今晚請我吃飯。”
男人卻隻是落寞地看著他,明明曾經那麼近的距離,如今,卻又相隔得那麼遠。
秋風見他走神地盯著自己,笑著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先生?”
男人回過神,握住了在眼前晃的手,情不自禁地放到嘴邊親了親,啞聲道:“……阿遙,我送你回去。”
時隔二十年,他已經忘了自己,他們也已經走遠了,那麼他就再一次向他靠近。
就像二十年前,一竅不通的他用著自己的方式,試著向那宛如風一樣降臨在他枯燥無味的生活裡,帶給他絢麗色彩的少年靠近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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