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竟然……
許傾城腦袋轟的一聲,她氣到渾身發抖,他是以為許願是别人的孩子嗎?
“你走!傅靖霆,我真是!”許傾城氣到語無倫次,她用力推開他,伸手拽了旁邊的掃帚不分輕重的抽過去。
氣急之下,一套打狗棍法使得爐火純青,讓男人毫無招架之力。
許青堯上來的時候就看到傅靖霆被他姐姐打了出來!
說真的,他姐姐這人其實挺矯情的,事兒也多,但可能因為從小就美,得到的優待相對來說就比較多,大家儘量也就順著她。
連他這個當弟弟的,小時候生她氣,老爹都得說一句,她是女孩子,你讓著她。
許青堯那時候壓根就不明白,為什麼是女孩他就要讓著,不是大的要讓小的嗎?
但是這事兒就在積年累月中形成了習慣,要讓著她,她是女孩子,她發脾氣,她使性子,她各種矯情,你就當看不見,要不你就得哄。
然後就是大家都供著,所以基本看不到她撒潑的樣子,因為許傾城對自己的形象十分注意,她不會大笑到露出牙齦,不會讓自己面部表情徹底失控,她可以冷冰冰一張臉,可以罵人,但是極少動手,因為她會覺得太難看了。
許青堯一開始聽說他姐姐打了溫翡的時候覺得挺詫異。
然而,與現在這樣相比,他覺得打溫翡的視頻中,許傾城還是剋製的。
恐怕現在才是她的真正實力。
等傅靖霆一腳踏出門檻,許傾城狠狠將門關上。
傅靖霆眼疾腳快的趕緊把另一隻腳抽出來。
他站在門口,氣到額頭上的筋絡都抽搐,他生氣,她生哪門子氣。
扭頭,對上許青堯的臉。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看著。
許青堯看著他冷淡開口,“我姐不歡迎你,你還是走吧。
”
傅靖霆真是這輩子他所有的狼狽全都留在了許傾城這裡。
……
門外傳來敲門聲,許傾城抬起臉來,她手裡還握著笤帚。
她不去開門,後來直到聽到青堯的聲音,才過去把門打開。
許青堯看她探著頭往外瞅,“人已經走了。
”
許傾城這才鬆開握著門把的手。
“收拾好了嗎?就這兩個袋子?”許青堯過去拎起來,“走吧。
”
許青堯也不多問,在他這裡散了就是散了,誰都疼過痛過,誰也不欠誰了。
他曾經感激過傅靖霆,在他無力時站在他姐姐身邊。
可他也不能原諒傅靖霆,將他姐傷的那麼深。
他不問,是覺得沒必要,不管是傅家知不知道許願,事情都不會改變。
坐上車,許青堯開口,“姐,今天有人發到我郵箱一份視頻原始檔,跟我得到的一樣,可以確定視頻本身沒有錄上聲音,所以不存在修複音頻的問題。
這跟我技術水平高低沒關係。
”
換句話說,溫翡當時說了什麼,僅憑視頻本身沒可能知道。
許傾城嗯了聲,“沒事,我一開始也沒指望真的能還原,不過是有點兒風聲露出去,不讓溫翡那麼好過。
”
許傾城臉色泛著冷,她不是單純吃虧的那種人。
但是許願手術結束前她也不準備有所動作。
溫翡和龐笙華從醫院領導的辦公室出來,因為現在的輿論呈現了兩個方向,所以院裡也要調查瞭解事情真相。
溫翡自然是不可能承認,直說那絕對是誣陷。
兩個人在一起,沒有了别人,龐笙華問她,“翡翡,你跟我說實話,你確實沒有言語刺激過許傾城?”
“我確實沒有過,我也沒有理由刺激她啊。
”溫翡委屈的,“我不知道怎麼會出現這種說法。
”
龐笙華看著她委屈的樣子,歎了口氣,“好了,你也别難過了。
”
“對了,你鐘阿姨過來了,在辦公室等著呢。
她也很擔心你。
”兩人回了龐笙華的辦公室。
鐘婉繡看到溫翡,忙關心的走過去,“翡翡,臉怎麼樣?不要緊吧?”
“阿姨。
讓你跟著擔心了,我沒事。
”溫翡溫溫柔柔的喊一聲,她狀若無意的伸手將臉側的發往耳後别,露出她的左邊側臉。
臉還沒有消腫,清晰的紅手指印比在視頻裡看著更嚴重。
鐘婉繡心疼的伸手碰碰她的臉,“哎喲,傷的很嚴重啊,怎麼就下手這麼重呢!就因為一個手術風險問題?也太沖動了些!真是的……許傾城也不像是這麼不知輕重的人啊!”
“阿姨,她可能就是太擔心了。
畢竟自己的小孩手術,當媽媽的難免會擔憂焦慮。
”溫翡適時的點一句。
“那倒也是。
當母親的都不容易,擔心焦慮别人體會不到。
角度不同,難免就會起爭執,你能理解她就很好。
”
溫翡沒料到鐘婉繡是這種表現,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她以為傅家聽到這訊息,總是要驚訝,要查一查,一查,許傾城就露餡了。
可現在,鐘婉繡不但不問孩子的事,還站在許傾城的立場講話。
溫翡臉色變了變,又努力的收了回來。
鐘婉繡不動聲色的觀察她,笑著說了句,“之前靖霆跟我說,有合適的人給你介紹,也到了適婚年齡。
剛好剛剛我去你爸爸那裡說起這事,看他這老丈人有什麼要求,他倒是個通透的,什麼要求也沒有,隻要你們互相喜歡。
翡翡喜歡什麼樣的可以跟我說說,我看到有合適的可給你們牽線。
”
鐘婉繡這話,十分委婉的表達了她的意思,不會再撮合溫翡和傅靖霆。
另一個意思是她父親也知道了,她和傅靖霆之間什麼關係也沒有,而且父親還表示明白。
再者,龐笙華這個旁觀者也知道了,傅靖霆和溫翡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大宅門裡出來的女人,最擅長四兩撥千斤。
我可以讓人誤會,但我不想的時候,三言兩語就能掰扯的乾乾淨淨。
溫翡笑的臉皮子有些發僵,但是還是說好的。
鐘婉繡離開,龐笙華跟溫翡說,“翡翡,手術的事,家屬的意見是讓你迴避,當然,院方同意了。
”
“那太可惜了。
”溫翡遺憾的。
龐笙華拍拍她的肩膀安撫。
溫翡什麼也沒再說,她出來後轉身去了檢測室,她在裡面轉了一圈,看了看周圍的儀器設備,跟同事打了招呼,又若無其事的離開了。
出來檢測的大樓時,許傾城姐弟正好帶許願過來做明天手術的最後檢查。
讓青堯帶許願先過去。
“許小姐果然有辦法,打了人還能平安無事。
”溫翡笑著。
許傾城站在她面前,“溫醫生是不是覺得,一段無聲的視頻就可以抹掉事實真相?一個醫生出口詛咒孩子手術出事,辱罵小孩,你的醫德呢?”
“許小姐,話不能亂說。
是你打人在先。
你說我辱罵小孩,你拿出證據來啊?沒有證據你這樣說我,我也可以說你是誣陷。
”溫翡淡定的面向許傾城,這裡在檢測樓外,露天的情況下沒有任何錄製設施。
“你是篤定我拿不出證據來嗎?”許傾城低笑了聲,“那你以為院方的調查組為什麼約談你?青堯從小就對計算機癡迷,他已經從院方提取了視頻的原始檔。
修複視頻聲音不過是分分鐘的事,之後青堯會直接在網絡平台公佈音頻檔案。
”
“溫醫生,到時候就看你還能不能安穩的呆在醫院。
”
“不可能,那個攝像頭的拾音器……”溫翡臉色忽地一變,她猛咬住牙根不再吐露半句話。
許傾城卻冷笑著,“你是說那個攝像頭沒有拾音器,錄不進聲音,所以也壓根修複不了聲音是嗎?但是很可惜,青堯說旁邊那個攝像頭距離很近所以將聲音收了進去,可以篩出音頻檔案。
”
溫翡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其難堪,“不可能,那地方就一台監控。
”
“怎麼不可能,你自己去看看,是不是兩個攝像頭的距離近到可以錄下聲音。
”許傾城嗤笑,“哦,你不用看,你等著在網上聽聽你自己的聲音好了。
”
溫翡咬住牙關,突然陰測測的衝許傾城笑,“許小姐祝明天手術順利。
”
莫名的,許傾城渾身打了個寒顫。
許傾城看她溫翡從前面左轉進了旁邊音叉實驗的檢測樓,那天她打溫翡的地方。
許傾城將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將錄音檔案儲存。
跟許願檢查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人的緊張情緒傳導,小朋友精神頭兒不太足,攬著許青堯的脖子直哼哼,“舅舅願願不想做檢查了。
”
“不做了。
明天最後一次,願願就好了,以後都不用再做了。
”許青堯哄著她。
“我不要我不要,明天也不要……”小許願發著小脾氣,兩條小腿在許青堯懷裡撲棱。
“願願聽話。
”許傾城接過許願,三個人一起回病房。
……
被老爺子一個電話喊回老宅,說是有重要的事情。
什麼重要事情?!
傅靖霆從進來後老爺子老太太各忙各的,逗鳥的逗鳥,澆花的澆花。
沒一個搭理他的。
傅靖霆心裡很暴躁,他現在心中有一百個疑問,說真的,坐都坐不住。
有好多資訊,好像串起來又好像串不起來。
周潛這次辦事速度太特麼慢了,連個屁也沒有。
老太太澆完花進來,看他一眼,“屁股上長釘子了?坐著不行,到處裡亂晃盪什麼?”
“……”
傅靖霆嘖一聲,“奶奶,我真有事要處理。
老爺子到底找我什麼事?”
“再著急的事也等明天再說。
”
傅靖霆剛要再開口,傅世清柱了柺杖過來,看他一眼,“你讓周潛幫你查什麼?”
“……”
“從給她送了離婚證那天起,我就發過話了,她的生活,傅家上下不乾涉,不為難。
”老爺子平時話少,但是丟出句話來那都是鏗鏘有力,拿著鐵錐子往人心口鑿的力度。
傅靖霆臉色壓了下,繃著臉龐沒有出聲。
“你胸膛上那道疤,不疼了?”傅世清冷哼,“好了傷疤忘了疼?”
傅靖霆臉色繃起來,老頭子直接一遝材料丟到他手裡,“今晚上來這裡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帶我和你奶奶去趟華南醫院。
”
“華南醫院?”
傅靖霆疑惑,“去那邊做什麼?誰,身體有問題?”
定期體檢也不去華南醫院啊,而且今年的檢查結果也都有了,沒有大毛病啊!
薑文玉睨了他一眼,“沒被你們這些子子孫孫氣死,我跟你爺爺都算是百毒不侵了。
”
傅靖霆,“……”
他拆開手裡的資料袋,是關於傅鴻信的,老爺子點了杆煙槍,看傅靖霆臉色發沉。
老爺子隻說,“看完了?”
這資料的登記時間是兩年前,傅鴻信借了許傾城的手給他下套,一步步的將他推進泥潭。
傅靖霆猛地抬起臉來,他攥著材料的手指發抖,“為什麼現在才給我看?”
“你自己沒手沒腳還是沒腦子?”老爺子哼一聲,“什麼都要吃現成的?這是我查的,我為什麼要給你看?”
傅靖霆,“……”
“那丫頭沒有對不起你,就算是做了什麼,那也是基於自保。
出事前還懂得把她摘出去,這也算是你做的還像男人的一件事。
”老爺子敲敲旱菸袋,“既然沒關係了,就斷的乾乾淨淨,她有新的生活了,你也别去打擾。
”
傅靖霆磨著牙,“憑什麼?憑什麼她有新生活了我就不能去打擾?”
要不是到了那個地步,沒辦法了,她以為他能簽了離婚協議?!
老爺子看他咬著牙一臉偏執的樣子差點拿手裡的煙槍敲他腦袋上。
就這樣的,活該娶不到媳婦。
“看完了就給我放回到書房去。
”老爺子吼。
薑文玉看著,歎氣。
行吧,好歹有個孩子,難一點,但是散不了。
……
病房是單獨安排的,條件很好。
許願是第二台手術,還沒到時間,病房裡塞滿了人,鐘婉繡和傅平輝一早就過來了。
昨晚青堯跟她一起呆在醫院,所以宋暢早上把趙嵐給送了過來。
去做術前準備,路過旁邊病房時看到有個小男孩剛動完手術,麻藥退去了哭得哇哇的。
他爸爸抱著他,拍著他的背哄他。
小朋友大約最容易共情,許願也似乎察覺到今日的緊張,突然就哭起來,抱著許傾城不撒手。
怎麼哄都不行,看著旁邊的小朋友被爸爸抱著也哭,“媽媽,願願的爸爸呢?願願也要爸爸陪。
”
小孩子奶奶的哭音出來,讓鐘婉繡眼眶都紅了。
從安城往錦州的高速上,薑文玉罵他,“你說說你什麼事能乾好,開個車也開不好。
”
“前面出了車禍,關我什麼事?”傅靖霆被罵的臉色很不好,堵車堵了一溜兒,隻能等著。
“這華南醫院兒科強,你們倆這麼大年紀了,你跑那邊湊什麼熱鬨?”
老太太看他一眼,扭過臉去,這才真是孫子。
車子到了華南醫院時,剛進醫院門口,就見鐘婉繡那兒等著呢。
“媽?”傅靖霆愣住了,這會兒才緊張起來,一家老小都出動,“怎麼了?”
“你趕緊去停車!”鐘婉繡一個勁兒的催,先照顧著兩個老人下車,然後叮囑,“我們先過去,你停好車,直接去兒科樓的八樓。
”
傅靖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醫院的停車位不好找,好不容易停好車,傅靖霆趕到時,就見一大家子人都在。
許傾城抱著個小女孩,小孩子哭的可憐兮兮,她也紅著眼睛在哄。
他一進來,眼睛就定在兩人身上挪不動了,腦子裡什麼想法也沒有。
直到鐘婉繡踢了他一腳,傅靖霆上前,也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要抬胳膊還是抬腿。
許願先看到的他,淚萌萌的大眼睛盯著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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