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的這一日，還算是和諧。

但對於完顏洪烈來說，卻是五味雜陳，黯然神傷，牧州毗鄰女真，他站在城牆上甚至可以眺望到那片故土，有近鄉情怯，有思念成疾，更有血海深仇！

“那封信，送出去了嗎？”

低沉的聲音，有著無限感傷。

身後的紅葉紅髮紛飛，身形修長，握著劍輕輕道：“送出去了，可……”

她猶豫，最終還是道：“可這樣瞞著陛下，是不是不太好？梵音已經不是當初的少女了，她是女真帝後……”

“夠了！”

完顏鴻烈大吼，可以說是勃然大怒，那句她是女真帝後，刺入了他的尊嚴，自尊，心臟，讓他屈辱！

紅葉連忙低頭，很是委屈。

她明顯感覺到，少東家的心變了，從踏上來牧州的路開始，就變了，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但讓她陌生，她還是喜歡以前那個沒有複仇大業的少東家多一些。

但這條路，少東家也應該走啊！

完顏洪烈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深吸一口氣平複下來，悠悠道：“是我失態了。”

“放心，我不會那麼沒有分寸，送出去的信隻是問候而已，陛下的大計，我不會破壞，畢竟除了私情，我和陛下還是利益共同體。”

紅葉抬起頭，風拂面，微微低落。

“那如果有朝一日成事了，少東家還會接納她嗎？”

這一句問話，已經不像是主仆了，更像是家人，紅葉作為貼身侍衛，繼承父母意誌，保護完顏洪烈一脈，早就視其為家人。

但她現在有些悲傷，似乎少東家更加青睞於那個未曾守節的未婚妻。

而且她隱隱不安，覺得完顏洪烈一直靠近梵音帝後，是一件很危險的事，特别是瞞著秦雲。

完顏洪烈沉默了很久，最終也沒有回答，他在這一刻起，愈發深邃，愈發孤獨，以前有些話，他可以隨便說，但現在，他不能！

他知道自己的終點是什麼，那個位置，註定孤獨！

隻是轉身吹風，看向滾滾夜色道：“紅葉，不管如何，我都會讓你平平安安的，有些東西我很難跟你說清楚，你也最好不要知道。”

“在其位，謀其職，從前的我為了生存，現在的我……”他沒有說完，整個人變的深沉起來。

好像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說，讓人摸不清楚心思，紅葉為之歎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她知道，少東家已經不再是那個什麼都會對自己說的少東家了。

整整一夜，完顏洪烈都站在城牆上，吹著北方的夜風，靜默出神。

如果秦雲在這裡，一定會蹙眉，這個一向豁達恩義的賢弟，靠近女真，將要揭竿而起，終究還是變了。

隻希望，殊途同歸吧。

翌日。

朝霞萬道，紅黃相間的晨雲有著油墨畫卷的色彩，所謂北方的天空是最美的，不假！

唯一不好，氣候頗為野蠻，可以極熱，也可以極寒。

明堂上，威武嚴肅，密密麻麻的軍方將領橫立，正在商討陷陣穀象軍的。

“報！”

“陛下，城外女真象軍首領，送來戰帖！！”軍士一路衝進來，氣喘籲籲。

大堂雷動，人人呲牙咧嘴，憤怒，屈辱，仇視，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