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桌子前湊了湊,楚昭雲壓低了聲音:“大人有那麼多野路子,能想想辦法進牙帳嗎?就算你我不能都進去,能進一個也是好的。”
段景曜沒想到在楚昭雲心裡,他竟然有這般大的神通,路子再野也有不能觸碰的禁地,大盛軍營便是其中一處。
不想讓她失望,他措辭了片刻,解釋道:“牙帳所在之地是禁地,就算能摸著首位換班的時候溜進去,走不了幾步路就會被扔出來。不過,名正言順進去的機會也不是沒有……”
“什麼機會?”
“此機會隻能等,我記得兩年前牙帳裡有嚴重鬥毆之事,陛下便派了皇城司去,是當時的一位提舉去的。”
楚昭雲頓時泄了氣。
機會隻能等,那要等到猴年馬月?
她明白阿公都已經等了十四年了,也明白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償所願的,可她心裡實在是焦急,明明已經覺得眼前雲開月明瞭,可揉揉眼才發現,一切都是錯覺。
“唉……吃飯吧吃飯吧。”
見她垂頭喪氣,段景曜安慰道:“至少現在有一件事能肯定,高騫或者他背後的人一定知道什麼,我們隻需要等一個機會,一個能見到高騫的機會。”
“嗯,等。”話落,楚昭雲不知這是第幾遍在心裡告訴自己,此事要徐徐圖之。
兩人吃完飯出來時,黑夜已被茫茫白雪照亮。
雪勢極大,想必等到後半夜就能積成厚雪。
不過此時,地上才積起了一層薄薄的雪。
路算不上滑,可兩人的步子卻極慢。
冬日雪夜靜謐,兩人靜靜享受著雪夜裡的踱步,誰也不曾開口擾亂了這份孤寂。
段景曜將楚昭雲送到永勤伯爵府門口時,兩人頭頂已落滿了白雪。
“這幾日我著手處理韓文一事,可能會比較忙,你若是有事直接去皇城司找我。”
“好。大人稍等。”楚昭雲說完話,便轉身進了府裡。
段景曜在門外等著,拍了拍衣裳上的落雪,猜著她是去取什麼東西。
很快,他就看見她的身影再次出現。
她的手裡,多了一盞燈籠、一把傘。
大雪飄飄落在她手中傘上,傘下,是她低眸提燈向他走來。
那一刻,似乎大雪將他覆蓋,心慌意亂到難以呼吸。
“大人?”楚昭雲見段景曜愣神,將燈籠和傘遞給了他,說道:“大人回府時,小心行路。”
段景曜接過燈籠和傘後才理智回籠,又將傘推向了楚昭雲,“我拿著燈籠,傘——你拿著。”
楚昭雲笑道:“不打緊的,我回院子就幾步路。”
說完,怕段景曜還要推辭,她便揚手和段景曜告辭,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眼看著永勤伯爵府的大門關上,段景曜的視線才不得已往回收。
已經習慣了風裡來雨裡去,握著手中的傘,他竟有一絲恍恍惚惚的不真實。
冰冷的雪落在手上的那一刻,他隻覺得滾燙之感在灼燒。
平生第一次,他隻想要在冬日雪夜的寂靜庭院中,與另一人共撐一把傘,若是不能地老天荒,哪怕隻是短暫的一時溫暖,亦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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