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裡的大刑慘絕人寰,不死也要活剝一層皮,還不如來一個痛快的。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清歡望著受儘折磨的那紮一諾,也覺得可憐。
除去豫州之災,委實可恨,這位南詔公主為了自家那個不成器的哥哥,不畏艱難,遍尋名醫,最終卻被南詔無情拋棄,落得今日淒慘下場。
“那紮一諾!”她出聲喊了三四遍,那紮一諾方才艱難地抬起頭來。
一張臉,面色慘白,上面還帶著已經凝固的血痂。
她呆呆地盯著冷清歡看了很久,方才凝聚起目光,艱難地扯扯唇角:“你終於來了。”
氣若遊絲,聲音也很微弱。
清歡覺得,即便自己沒有送來這杯鴆酒,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打開牢門。”她扭臉吩咐新來的魏司獄。
“此人很危險,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多半都是裝的,為了王妃娘娘安全考慮,這牢房的門還是不開為好。”
“打開。”清歡再次堅持。
司獄隻能將鎖打開,放清歡進了牢房,他還亦步亦趨地跟著。
清歡眸光閃了閃,心知肚明,這新提拔起來的司獄,肯定就是得邢尚書授意,他是在不放心什麼?
“皇上讓我來送你一程。”
她淡淡地道:“皇上說,醫治軒王的方子你隻肯告訴我。”
那紮一諾點頭:“别人不配。”
清歡皺眉望著她,轉身吩咐身後的司獄:“去打一盆溫水過來。皇上說了,她即便十惡不赦,好歹也是南詔公主,讓她走得體面一些。”
司獄不敢違逆,轉身就出去了。
清歡上前彎身,不自覺地,就將指尖搭在了那紮一諾的脈搏之上。
那紮一諾並沒有拒絕,安靜地望著她。
清歡大吃一驚。因為,她的脈象很亂,很奇怪,裡面就像是有什麼活的東西在跳躍,跳得十分歡快。
這壓根就不是外傷虛弱之症。
那紮一諾吃力地環顧四周,見沒有第三個人在,方才壓低了聲音:“應當看出來了吧,我中了蠱毒。”
清歡更加詫異,那紮一諾自己就是蠱毒高手,還有誰竟然班門弄斧,給她下蠱毒,並且得手呢?
“是誰?
“還能有誰?我想你自己應當心知肚明。”
清歡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我怎麼可能知道?”
那紮一諾費力地掙紮著,翻了一個身,使自己與她說話時,不至於太費力。
“上次是誰利用蠱蟲殺了漠北俘虜,自然就是誰下的手!”
“你知道是誰?”
“不知道,”那紮一諾輕輕搖頭:“我雖然見過,卻不知道她的身份。”
清歡頓時呼吸都緊張起來:“是男是女?什麼樣子?”
那紮一諾“嗬嗬”地笑:“若非我說隻有你冷清歡過來,我才會告訴你,清除軒王體內蠱蟲的辦法,你是不是還不屑於過來?”
清歡一怔,聽身後腳步聲響,竟然是司獄去而複返。那紮一諾明顯是說給别人聽,他這速度可真夠快的。
清歡也冷聲道:“你我之間早就勢同水火,你有今日落魄下場,即便你不叫我來,我也是要過來瞧瞧,知己難尋,對手難逢,送你一程也是應當。。”
魏司獄端著水盆進來,擱在地上。
清歡將帕子擱在水盆裡打濕,然後扭臉瞅了司獄一眼:“我要給公主清理身上的傷口,難道你也要在這眼巴巴地瞅著?”
司獄瞧一眼滿身血跡的那紮一諾,低垂著頭,退了出去。
牢房裡重新剩了兩人。
“我知道,這個刑部的人有問題,所以,我什麼也不能招,即便是申辯也於事無補。而我在長安除了軒王,沒有一個知己朋友。沒想到,最後想要活命,還是要靠你冷清歡。”
清歡默了默:“我來,是賜死的,毒酒就在外面。”
那紮一諾面上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不過是淡然一笑:“難道你就不想聽聽,我究竟為什麼要嫁入軒王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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