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天不太好,北風裹夾著破碎的雨雪,表示寒冬即將到來。
送行的百官與誥命夫人們全都將脖子縮進衣領裡,阻擋著雨雪落進脖頸,隻眼巴巴地盼著隊伍趕緊出城,他們就可以回府抱著炭盆悠哉悠哉地吃茶。
惠妃站在城牆上一直遠遠地眺望著,止步於此,不能親自送出城門。
慕容麒與冷清歡騎在馬上,用鬥篷將她嚴嚴實實地遮住,一直送到十裡長亭,最後一站。
隊伍緩緩地停下,錦虞在黛末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站在華麗的鳳攆跟前,回頭環顧四周,鴉雀無聲裡,她找不到一個與她依依惜别的人。
自己走了,惠妃也不過是裝模作樣地傷心一番,做給皇帝看,然後就可以換取皇帝的內疚,對她也格外恩寵。
那些宮裡舊日的姐妹,巴不得她趕緊離開長安,那樣她們就安然逃過一劫,高枕無憂地留在錦衣玉食的皇宮。
自己舊日的親戚,也早就隨著父母早逝,走得遠了。
如今的自己,煢煢孑立,偌大一個長安,隻有自己留戀的人,卻沒有一個真心實意挽留自己的人。
這一切,都是冷清歡給的。
她望向冷清歡,慕容麒小心翼翼地將她攙扶下馬,細心地給她收攏了鬥篷,抹去眉梢的一點雨珠,眸子裡滿是柔情盪漾。
這個自己喜歡了,愛慕了這麼多年的男子,滿心滿眼,就隻有眼前的冷清歡,看也不看自己這裡一眼。就在生離死别的時候。
黛末給她撐起雨傘,她緩步走到慕容麒跟前,一雙流光溢彩的眸子裡,水汽氤氳。
“表哥。”
慕容麒扭過臉,眸子裡的溫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比這冰雨還要涼的寒氣。
“風大雨寒,早些上路。”
幾個字,冰冷無情,沒有絲毫的留戀。
錦虞強忍了一路的淚珠子終於承受不住,紛紛落下:“此次一别,怕是就要陰陽兩隔。”
慕容麒點頭:“多加保重。”
錦虞原本有滿腹的話想說,此時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了,就像被冰封在了嗓子眼裡。
“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跟錦虞講嗎?”她輕輕地咬了一下下唇:“哪怕隻是一句可以暖心的話,能夠支撐我一路抵抗漠北的嚴寒與風沙。”
這話說得哀哀切切,被直接忽視的冷清歡站在一旁,心裡那叫一個不得勁兒。都要嫁人了,還嘰嘰歪歪地勾搭自家老公。
可是瞅著她那可憐兮兮,就像是要為了慕容麒殉情的苦瓜臉,還是忍住,别落井下石了吧。
慕容麒憋了半晌,也隻叮囑一句:“到了漠北,可萬不能像在長安這樣任性,胡作非為。那邊沒有給你撐腰的人。”
錦虞被他這句話給憋得,身子晃了晃,差點沒翻個白眼,暈過去。
冷清歡心裡差點都笑出了豬叫聲。這廝神補刀的毒舌特技,終於用在了除自己之外的第二個人身上。很明顯,錦虞抗打擊的本事不如自己強,雖說她臉皮厚。
她沒好意思笑,可是錦虞卻不打算放過她:“表哥,我能跟表嫂單獨說幾句話嗎?”
慕容麒毫不猶豫地搖頭:“不能。”
一個字:帥。
錦虞苦笑:“我都如此落魄了,手無縛雞之力,表哥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慕容麒攬住冷清歡粗苯的腰:“你害人從來都不用動手。”
兩個字:真帥。
“如今是她在害我,這一切,都是她與綠蕪私下裡密謀的!你難道看不到?”
“若非你有害人之心,又如何會中圈套?”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這廝護妻無恥無下限的樣子,隻有三個字:帥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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