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的門啟著一條縫,剛剛隔壁的對話,讓歲娘偷聽得一清二楚。
她鼓著腮幫子,歪著腦袋回憶:“爺,小的怎麼覺得,這一招有些眼熟啊?”
“不用眼熟,”溫宴站起身來,指尖輕輕點了點歲孃的額頭,“你乾過這活兒,當個引路的丫鬟。”
歲娘恍然大悟,撫掌道:“原來如此。”
她替溫宴在渡口坑過季究上“假”花船,也替溫宴引霍以驍登過“真”花船。
這活兒,她確實熟悉。
“爺,”歲娘問道,“大爺去的地方,是真是假?”
溫宴輕笑了一聲:“假。”
歲娘眨了眨眼睛,想問緣由。
溫宴沒有解釋,開門跟上去。
以皖陽郡主的性子,不會和溫辭玩什麼放長線、釣大魚,她想儘快出成果。
她費了這麼些勁兒,就必定想把溫辭直接摁死。
隻是什麼小將軍坊裡,人生頭一次鬥個蛐蛐鬥個雞,除非是鬥出人命官司,或是輸得傾家蕩產,否則,溫辭頂多被溫子甫追著打,根本不會傷筋動骨。
收益太小了,不符合皖陽郡主那個打馬吊都堅持做大牌的性格。
真出了人命官司,别管是小將軍坊、大將軍坊,全部要倒黴,那牽連的就不止是溫辭了。
連皖陽郡主自己都討不到好。
坑溫辭把自己坑進去,這也不劃算。
郡主十之八九,是有其他招數。
溫宴帶著歲娘,不遠不近跟著溫辭。
她們兩人著男裝,看著就是商戶家的兒子和小廝,壓根不起眼。
饒是走在這人來人往的東慶街上,也沒有人關注她們。
黑檀兒走屋頂,居高臨下,它看得遠,自然跟得也遠些,免得大白天的,被有心人發現它的身姿。
溫辭跟著那丫鬟七彎八繞的,進了一衚衕,走到底,那丫鬟敲開了一間宅子的門。
她轉頭與溫辭道:“小將軍坊隱蔽,穿過這宅子的後門,就到了。”
門裡頭,有小廝出來相迎,他上上下下打量溫辭:“這位客人……”
丫鬟瞪他:“郡主帶來的客人,你們有什麼不放心的?”
小廝連聲稱是,讓了路。
溫辭進到院子裡。
丫鬟笑著道:“奴婢去請郡主,溫大爺稍候。”
說完,小丫鬟一路往後院方向去,小廝請溫辭在石桌旁坐下,送上茶水。
溫辭端起來慢悠悠飲了。
他們先前分析過,雖然皖陽郡主手裡可能有各種效果不明的藥物,但她不會對溫辭用。
郡主若想對溫辭下毒,行事根本不用這麼複雜。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溫辭藉著帕子擦嘴的工夫,又悄悄全吐了。
宅子外的樹上,藉著枝繁葉茂的遮掩,黑檀兒觀察著宅子裡的狀況。
這宅子的確有後門,但並不是通往什麼小將軍坊的,而是連著他們過來的東慶街。
正門的衚衕安靜,後門的東慶街熱鬨。
那丫鬟躲在連接後罩房的月洞門後,一直觀察著溫辭的反應。
她的身後,又站著一年輕婦人和一婆子。
除此之外,院子裡再無其他人了。
溫辭端坐著,問那小廝:“郡主何時過來?”
“應該快了。”小廝一面答,一面又給溫辭添了盞茶。
溫辭面帶微笑,迅速抬眼看向牆外高大的樹木。
有一根樹枝,反常地上下晃了三下。
他按了按眉心,悶頭倒在了石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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