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直接提出所求,先提了一件事情。
叫了雲皎月的名字。
啟唇,“皎月,通常臣子犯罪入獄,很快就會因為真正的幕後黑手死在牢獄之中。”
“我祖父轉移钜額白銀,貪汙受賄情節嚴重。京都裡隻要不眼盲的,都知道丟失的白銀和薑王府有關。”
淡淡抬眸,扔出問題,“你知道我的祖父為何自收押以來,直至今日還能好好活著嗎?”
雲皎月拿帕子擦拭自己嘴角的油光,垂眸看了眼圓桌上鋥光瓦亮的硃紅色漆。
她吃得差不多了,但是看薑世子妃嘴巴開裂,隻能小口小口的進食,吃得慢。
沒放下筷子。
試探問道,“薑王府私吞白銀的證據,在你手裡?”
“對。”
薑世子妃應得爽快,眼神之中隱隱帶有得意。
她鼻梁上都有被打後留下的指甲痕跡,濃密睫毛蝶翼般輕微顫抖。
恬淡沉靜的嗓音輕緩響起,“我在薑王府活一日,我祖父就能活一日。”
“陛下還指望著從我祖父嘴裡撬出大把白銀下落,他不會對我祖父動殺心。”
“而我的公婆,我手裡有她們不臣的證據,若是我祖父死在牢裡,亦或者薑王府過河拆橋要殺我,我藏在外頭的心腹就會公佈證據。”
薑世子妃左手大拇指指腹摩挲著,手指蜷縮漸漸握緊。
從來沒有什麼時候,那麼慶幸自己是個女子。
鑽了律法空子,“我是個女子,甄家抄家被關押不會牽連到我。”
感歎,“如果當初那位高季迪高大人,選了和我祖父一樣的這條路,去和薑王同流合汙,並將女兒嫁入王府。”
“那他就不會被害得腰斬,他的妻女也不會淪落到自儘和做青樓女的下場。”
聽薑世子妃提及方婉,雲皎月眉心蹙了蹙。
有些人天生就是守正不撓的清正之士。
寧願死,也不願意辱沒自己的氣節,不去違背自己的良心。
平心而論,她欣賞方婉的父親。
“京都這權勢慾海,不隨波逐流的實在是太少了。”
薑世子妃給自己連倒了幾杯酒,酒水入肚胃部被略略灼燙。
幽幽歎息靠在椅子上,替家人開脫,“我祖父一開始也想當個好官,奈何不拉幫結派隻會被孤立。”
雲皎月清潤的眼眸明晃晃有些不悅。
她想起祁家被這批白銀牽連導致的流放,想起不少同行之人就是因為過重的賦稅而走上犯罪道路。
沒什麼好脾氣戳穿,“身不由己的人多了,别找藉口。”
“我不信你不知道,你祖父挪走的白銀,背後是千千萬萬加重賦稅的民眾!”
“普通民眾一年隻能賺個一二兩銀子,國庫空虛,他們自己生活都朝不保夕了,還要應付天價稅收!”
“這些,可都是你祖父害的!”
薑世子妃微微怔住,窘迫情緒在臉上一閃而過,死死握著青玉酒杯。
要是力氣足夠,都要將杯子捏碎。
承認道,“插了魚籃子的雙手,肯定會沾腥味。我祖父隻是提線木偶罷了。”
“他有罪,但最有罪的是薑王府。”
雲皎月不置可否,細長遠黛眉微挑,她還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現在是秋季,日頭暗得早。
屋子裡的燭火被外頭竄進來風吹得明明滅滅。
雲皎月側身去看薑世子妃,“月餘前,你明明還想著去升溫和薑世子的關係。”
“那個時候,你肯定沒有放棄母憑子貴鞏固地位的想法。那現在,為何想尋求我的幫助?”
話落下,薑世子妃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想到什麼不快的事情,濃烈惱意從身上四散。
黑目蒙上一層冷意,半晌落下一句:
“我……我不能生育。”-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