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有什麼不敢,豁出命救她。
仔細想想,今夜受邀來段家品香的賓客,根本無人提及過龍涎香。
怕是去邀請賓客赴宴的婢女,受了方婉指使。
是隻告訴了祁家,段家收購來十一兩龍涎香的事情。
方婉嘴唇蒼白,人到生命臨界點時,身體最能有所感應。
她再清楚不過,以她目前的傷情,是活不了了。
“你說得沒錯,是我……需要你幫忙在先。”
方婉剛說完話,雲皎月已經將眼紗繫好。
這時,薑尋手下侍衛也趕到。
一門之隔,雙手不停晃動後門。
隻聽有人說話,“追人要緊,我們分成兩撥。”
“一撥拿刀,從門內將刀刃伸出,看看能否將門外纏繞住銅環的東西砍斷!”
“另一撥人!兩兩一組,在牆邊蹲下!踩著身體翻牆!快!”
話音落下。
方婉緊緊攥住雲皎月肩上的衣料。
聲音漸漸微弱,“我身負重傷,對你來說是累贅。”
在嘈雜聲中,用隻有雲皎月能聽見的音量說話。
一鼓作氣說話,“你不用管我。”
“明天天一亮,你去城隍廟上供的桌子底下,拿薑尋所要的銀票和書信。”
“你現在已經是陸大人的義女,陸大人和薑王府不對付。有這些證據,你的夫君也能在朝廷站穩腳跟。”
抱歉道,“拉你入夥,是我不對。銀票和書信,隻當是我對你的報答。”
雲皎月眼角餘光察覺,段家之內,已經有人伸手搭上牆邊。
她緊蹙著眉頭,雙眸幽幽,“方婉,過了今晚,我們也算生死之交了。”
斂下神色,“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說話。”
話畢,雲皎月全神貫注。
她沒有試過在這麼近距離的情況下,帶人進空間手術室。
並不能保證,自己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時辰內,會不會受外界影響。
如果因為自己不能集中注意力,從而導致手術中斷,甚至將自己和方婉的行蹤暴露在人前。
那她,也認了!
呼吸焦灼起來,雲皎月手心都有虛汗。
“快,翻牆!”
正當幾個人翻牆落地時,女人剛好帶方婉進了空間。
消毒水的氣息傳入方婉的鼻腔。
想開口問話,又想起雲皎月讓她不要說話,隻能緊緊閉著嘴巴。
雲皎月在空間裡翻了翻,沒找到耳塞。
硬扛著外頭的聲音,爭分奪秒給人做手術。
“奇怪,這麼長的巷子,怎麼血跡隻停在了門口?”
“不管了,先追,左右兩個方向,一邊都不能放過!”
方婉蹙著眉頭,懷疑自己真的是到了垂危之際。
耳畔竟然出現幻覺。
明明自己站在原地沒動,可薑尋的人竟然找不到她和雲皎月?
她聽見,耳畔雜亂的腳步聲由近變遠,直到消失。
雲皎月神經高度緊繃,沒空管外頭的聲音,也不敢管。
給方婉檢查身體。
檢查出,是四級裂傷,肝實質破裂已經累及四分之一的肝葉。
有條不紊,在方婉的靜脈位置,進行注射,全麻。
方婉手臂感覺到刺痛,沒過幾分鐘,麻醉藥成功抑製住她的中樞神經係統。
神誌暫時消失,連帶著連全身的痛感都不在了。
雲皎月按部就班,準備給方婉止血。
再進行徹底清創、消除膽汁溢漏,建立起通暢的引流。
用剪刀將人傷口處的衣服剪開,
她以前沒有做過箭矢這種銳器重傷肝部的手術。
能看到箭矢刺入肌膚血肉,真切連帶著傷了肝臟。
雲皎月深吸著氣,鬆開緊握著的手,眼神愈發堅毅。
一氣嗬成,倏地將箭矢從身體弄出。
與此同時肉眼可見,方婉肝部的出血量迅速變大……
雲皎月動作很快。
毫不猶豫用皮管阻斷十二指腸韌帶暫時控製住出血,又用紗布壓迫創面。
剛做完這個動作。
砰地一聲!
段家後門被人割開一半面巾,重重踹開!
手術內,雲皎月聽見這個動靜,大腦瞬間空白。
眨眼間頭一次感覺到空間的崩塌感。
渾身進入警戒狀態。
迅速調整好心態,集中注意力!
她實在是難以忍受自己沒有在手術檯上儘全力。
一個醫生,不被外界打擾手術,是基本功。
儘管通常的醫生做手術,也不可能像她一樣置身於嘈雜的環境。
幾個呼吸過後,雲皎月沉住氣。
開始清除肝部裂口內的血塊異物,以及失去活力的肝組織。
用無損傷針線,將大血管的破口進行縫合修補!
穩穩噹噹,將出血點和斷裂的肝管一一結紮。
……
一個半時辰後,雲皎月終於鬆了一口氣。
手術徹底完成。
隻是,肝臟破裂需要一到三個月的時間進行恢複。
眼下方婉還沒有徹底脫離危險,得進行術後觀察,確保沒有明顯的併發症。
她坐在手術室的椅子上短暫進行休息。
盯著自己沾滿鮮血,戴著一次性無菌手套的雙手。
心底慶幸。
雖然這幾個月沒做過幾台手術,縫合技術不可避免有些生疏。
但幸好……關鍵時候沒有掉鏈子。
從前做過的手術,早已讓她形成肌肉記憶。
雲皎月坐在手術室裡,感知著外界的環境。
得在方婉麻藥失效醒來前,回到祁家。
耳畔確定沒有什麼聲響。
又等了片刻,雲皎月才脫掉外科手術衣,用意念驅使離開空間。
她明顯地感知到自己已經體力不足。
一晚上沒吃飯,再加上做了三個小時的手術。
為了規避風險,實在是不能繼續在外頭多待。
雲皎月重新站在段家後門時,段家後門是緊閉著的狀態。
巷子裡空無一人。
她抬頭了眼月色,距離和祁長瑾說好的子時,最多隻剩下一炷香的時間。
沒準備讓人擔心,不假思索撒開腿!
拚了命的,往祁家方向跑去!
很快,身影跐溜隱匿在夜色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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