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毫不誇張地說。
在大齊國,沒有誰,能比她更瞭解裴家小姐裴瑰的人生軌跡。
因為她的這本小說,女主視角,就是裴瑰!
而男主,裴瑰的官配!就是裴瑰的夫君,時任拱衛司指揮使的寧顧行。
拱衛司這種機構,是錦衣衛的前身。
能當錦衣衛的指揮官,寧顧行在外界的名聲,自然就極差無比。
以至於,即使聶韜根本不知道裴瑰原來的議親對象是誰,他都會覺得對方是良緣。
雲皎月靈動眼眸微微閃爍,不由對聶韜多了幾分打量。
目光漸漸幽深。
視線停駐在聶韜身上時,正兒八經說道,“聶韜,你先將裴家小姐被迫和拱衛司指揮使成親的事情,放一放。”
“我隻想知道,義姐究竟是為何才被司禮監宦官氣出病。”
聶韜被緊緊皺著眉頭。
倒也不是他非要扯一些八卦軼事。
隻是他們家大小姐最近病情加重,的確和裴瑰出嫁有關。
心情頓時低沉下來,解釋道,“半月前,司禮監掌印,派東廠走狗來轉告帝師。”
“說是聽聞帝師已尋得親生女兒,揚言寧顧行要娶裴小姐,倒不如娶我們大小姐。等日後大小姐回京,定會為她尋門好親事。”
“二小姐你說說,老太監說這種話,這不是在羞辱我們帝師府?”
聶韜歎了口氣,嘀咕著,“特别是,司禮監傳話前兩日,陛下還親自寫了信,斥責帝師在滄州風頭過大。”
“有時候,我倒真是想冒天下之大不韙,勸大人告老還鄉頤養天年。何必和那群醃臢貨色鬥!”
雲皎月眼角藏著旁人不懂的情緒。
雙眸微涼,細細,就能發現她眼睛傳遞出的,是漫著冰冷寒意的死寂。
其實林芙蕖和裴瑰,都是很好很好的女子。
但是如果論出身,在外人來,林芙蕖是一品帝師之女。
而裴瑰是三品侍郎之女。
議親時,這兩人,無論如何,也是不會被人故意放在一起比較。
可見司禮監掌印徐公公,的確是想羞辱林芙蕖無疑。
隻是……
以林芙蕖的個性,要是隻被羞辱,根本不會太過於氣惱。
應該是知道了崇被政敵為難,才被氣出病。
雲皎月思緒有些恍惚。
她過很多史書。
知道急流勇退的道理。
視線停駐在聶韜身上,緩緩出聲提醒,“朝堂的各股勢力,猶如深海暗湧。”
“曆朝曆代,别說是普通人,就是位極人臣者,大多也難免淪為權勢的犧牲品。”
“義姐那身體,怎麼受得了隔三差五的刺激?即使是為了義姐,義父也得早日想一想告老還鄉的事情。”
雲皎月深知,除去男女主有全域性不死的光環以外,其餘人都是生死有命。
崇對她這個義女,也是力所能及的照料。
縱然現在在朝中,已經不複從前那般,受一國之君的信任。
還是頂著風頭借了她侍衛,並且執意想替祁長瑾這個義女婿翻案。
聶韜眉頭已經擰出了深深的痕跡,“我會勸大人的。”
“隻希望他不要再想著,做一日帝師,就要擔一世帝師的責任。”
沉著聲音,也沒把雲皎月當外人。
抱怨道,“聖賢書讀多了的人,也就是這種頑固的臭毛病難改。”
雲皎月不置可否。
其實所謂規誡人的聖賢書,從來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千萬不能把聖賢書上的內容,當做金科玉律。
要不然人會被自相矛盾逼瘋。
就比如古人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可古人又說,有仇不報非君子。
古人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又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雲皎月搖了搖頭,下意識腦子裡冒出李大儒曾經問過祁長瑾,也問過她的問題。
之前還覺得沒什麼。
現在倒是有些悟了,“所謂怒畫竹、喜畫蘭,不喜不怒畫牡丹。”..
“義父熟讀聖賢書,肯定知曉這句話。隻不過他在官場太久,可能忘了。”
“聶韜,日後你回去,就替我轉告義父。官場上,不求混得好,隻求活得久。就算是為了義姐,也要活得久些,這樣自己的宏圖大誌,才有機會徐徐施展。”
“要是真到了艱難時刻,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也不失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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