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很滿意地補充道,“把人全抓了後,再把糧食全都搬到我家裡!”
想著,祁盛天已經開始樂嗬。
嘴咧得很大,洋洋得意,彷彿已經將自己當做了縣衙的人。
李全嫌棄地著祁盛天,厭惡到瞪眼。
又有幾個人說話,“反正救濟糧都要給村民,搶都搶了,也就不用處理了吧?”
“我不這麼認為。”
“我覺得還是要抓人!等抓完人,再把側翻的糧食,全都撿起來。撿完後,再送回衙門按照流程分發。”
幾乎所有男丁都說了話,可李全還是搖搖頭,一個都不滿意。
短短一炷香時間,人犯們互相都認為對方說得不對。
爭論得不可開交。
李全饒有興致去問祁長瑾,“這位郎君,你的回答是什麼?”
祁長瑾眼神微微沉,目光帶著一抹威嚴和不容置辯。
“通常情況下,當差者在接到訊息的第一時間,要儘快向縣令申請增派人員,再一起趕往沙橘村處理。”
“在路上的時候,當差者要趁機把握時間,向傳來訊息的村民瞭解具體的情況。”
“並且,為了以防萬一,最好還得帶幾個大夫,以免押送救濟糧的官差和哄搶糧食的村民受傷後不能及時醫治。”
“當然,以上這些做法,是出於大齊國對仁治的考慮。”
祁長瑾咬字清晰,不疾不徐。
他眸中冷意盛盛,緩緩道,“另外,還有出於大齊國對法治考慮的做法。”
“考慮到哄搶救濟糧這種事情一旦發生,就會影響京都方面不再願意將糧食送到大荒縣。亦或者是,下次撥糧救濟時,會縮減糧食的石數。”
“所以,哄搶糧食者,必須得到嚴懲。不過,如果哄搶者願意將搶走的糧食歸還,還是可以減輕懲罰。”
“同時告誡他們,取財應取正當財。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就偷搶官府救濟糧,會禍延子孫。”
大齊國律法,一人劫搶官府銀兩、糧食,全家罪名連坐。
要是搶糧的是大荒縣土生土長的民眾,按律法,得全家抄家流放。
可要是搶糧的,是已經遭遇過流放,被放逐在大荒縣的人犯!
那他們面對的……隻會是死刑。
聽完祁長瑾的回答。
李全不斷地撚鬚點頭,眼睛不由多出幾分讚賞。
雲皎月視線飄向祁長瑾,這答案對於古代基層公務員來說,的確已經儘善儘美。
不過,她認為,答案還是有所改進的地方。
李全眼角餘光捕捉到雲皎月舒展的眉頭蹙了蹙,“小娘子,你這是有不同的見解?”
祁長瑾向雲皎月,俊逸容顏不浮不躁。
他眸子裡凝聚出一份探究意味,已經在悉心聽雲皎月的見解。
尋常考科舉的讀書人,聽見有女子要反駁自己。不論反駁自己的會是誰,隻要不是長輩,必然會面露輕視。就算脾氣好些的,也會有些不滿。
可到祁長瑾毫無急躁神色,甚至態度端正,還一副正常討論模樣。
李全眼底帶著詫異,對男人的品性更加滿意。
來,他們大荒縣還真是來了個好苗子!
雲皎月深邃眸光閃爍,思考道,“也不是不同見解。”
“我隻是覺得,對於縣衙衙役來說,民眾哄搶救濟糧,仁治是應該的,法治也是對的。但是對於稍大些的官員來說,要是隻做到這兩點,還遠遠不夠。”..m
“大荒縣貧瘠荒涼貧困,要是這裡能河清海晏、路不拾遺,也沒人會冒著身家性命去哄搶官府的糧食。”
“身為執掌權力的一方官員,仁法並施以外,還要想辦法不斷地去改善民生。”
雲皎月肯定著祁長瑾的答案。
但想到男人以後的事業軌跡,要位及百官之首。
那剛剛的答案,還有所地方需要改進。
雲皎月指著黃沙漫天的縣城,“比如,要發展農業。就得挖水渠灌溉,就得植樹防沙,就得想辦法提高糧食產量。”
“再比如要發展商業手工業,就得和各個縣城間建立商貿生意往來。這樣,就能解決大荒縣很大一部分人的生計問題。”
“當然了,這些話說得容易,但是實施起來卻很任重道遠。”
“不過再任重道遠,為人父.母官,還是要逐一去實施。就算有生之年,也隻能做好其中一件或者半件事情,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紀複一紀,有朝一日總可以做到。”
雲皎月說完話,祁長瑾的目光猛地怔住。
結合女人曾經說過,希望他能做首輔的言論。
他驀地覺得,剛剛這些話,其實也是說給他聽的。
李全渾身愣在原地,腿腳有些軟。
這小娘子,但凡是個男兒身,還不得乾出大事業?
雲皎月目光澄澈,似平靜的眸光下,藏匿著波瀾壯闊。
最後揭穿道,“李師爺,你問的問題,似隻是解決哄搶糧食的問題。但是在我來,其實是讓大荒縣擺脫貧困現狀的問題。”
“而這個問題,不是賑濟一千石糧食就可以做到的。更不是祁長瑾一個人可以做到的,這需要很多人,很多時間才能做到。”
“你要是想寄希望於他人,去替逐漸老邁的你承擔大荒縣致富重任,倒不如有一分熱就發一分光。”
“不隻是你,我肯定祁長瑾也會去發這一分光。除你們之外,肯定還會有很多人,願意讓這裡擺脫貧困,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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