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符洗去身上的血跡與黑灰，又變成那副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白衣颯然，玉樹臨風的模樣，漫步而來，擰著眉頭，煞有介事地道。

薑天也感覺到事情弔詭，但並沒有立刻發問，而是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等金烏古皇慢慢平複情緒。

最終，等金烏古皇止住悲聲，薑天才淡淡地問道：

“當初，敖無常為什麼不殺掉你？他手持絕天劍，修為又比你更加強大，為什麼要收下了留情？”

“數萬年來，諸多凡夫俗子，修士螻蟻，都以為我與敖無常，是爭奪皇位。你們小覷我們了，事實上，上古修士，諸多化神聖賢，能夠枕山擔嶽，劃陸成江，壽元萬載，綿長深厚，這樣的能力，自然超然物外，豈會在乎權利之爭！”

金烏古皇眼神睥睨傲然，異常臭屁，淡然道：“我陸鴉與敖無常，其實是大道爭鋒，理念不同，更牽涉到古天庭一件往事！”

“怎麼不同？”

薑天問道。

“上古時期，古地球周圍，有數個世界，仙土天庭、天國聖堂、西土佛國，三大世界之間曾經出現道統爭鋒，彼此廝殺！史稱三道大戰！又稱三界大戰！”

金烏古皇壽元不知道多麼漫長，經曆和見證了諸多上古秘辛，道：

“為了贏得道統之爭，仙土天庭曾經大規模開掘修煉資源，撲殺妖獸，諸多靈脈消失殆儘，靈氣衰竭，無數靈草靈藥靈獸滅絕！”

“這個三界大戰時代，還在上古大劫，諸神黃昏之前？”

薑天問道。

“沒錯！三界大戰是很早很早的事情，約在十萬年前，我在三界大戰時，也隻剛剛出生不久，是一個小修士！”

金烏古皇感慨道：

“三界之間，戰火持續多年，生靈塗炭。那時候，沒有仙土，沒有天國，沒有極樂世界，隻有地獄，或者說，他們都變成了地獄！有的隻是戰爭、殺戮，死亡和痛苦！”

“關鍵是，仙土世界內部，也開始自相殘殺。因為當時的天庭主人認為，仙土內部，出現了叛徒，出現了路徑之爭，出現了異端。因此，爆發了數次大清洗運動，很多神人，都被軟禁和斬殺了！”

他目光滄桑古老，好像回到了悠久的上古時期，那是一個比盛皇重黎還要早的時代，一切都隱藏在曆史迷霧之中，很少人知道。

“大清洗運動，是天庭為了維護隊伍的純潔性而發動的。但事實上，這反而成為仙土天庭的一大災難。為表忠心，神人們彼此揭發，甚至道侶夫妻、父子、戰友之間，也互相揭發和批判，一場場驚天大戰掀起，打得天崩地裂，一位位神人甚至神王、準帝，都被囚禁，被殺掉！”

他眼中閃過痛惜之感，彷彿看到了屍山血海，彷彿聽到孩子的哭泣，聽到無助的哀求：

“我們金烏一脈，一直是負責掌控太陽運行采集太陽真火的神

人，叫太陽守，太陽宮是我們的道場。我父親，就是一任太陽守。他隻是一個專注研究星辰運行的修士，與世無爭，但依舊在大清洗運動中慘死！”

他悲愴長歎，滿臉悲哀之色：

“那個時候，我看到太多仙土天庭神人們的醜惡和卑劣，也從來沒有什麼神明神祇。他們隻是為了保住地位和權利，而彼此撕咬的一群狗罷了！甚至，連豬狗連畜生都不如，更像是一窩蛆蟲而已！”

“我漸漸意識到，仙土已經墮落了，已經完了，沒救了！仙土、天國和西土上的神人和邪惡的關係，就是大洋與漂浮於其上的冰山，它們其實是同一種物質組成的巨大水體，冰山之所以被醒目地認出來，隻是由於其形態不同而已，而它實質上隻不過是這整個巨大水體中極小的一部分……”

“仙土，以及上古一切修煉者，包括西土和天國世界，不可能具有真正的道德自覺，就像人們不可能拔著自己的頭髮離開大地。要想停止戰爭，要想恢複秩序，要想重建文明體係，隻有藉助於上古修煉者之外的力量，依靠域外的力量！”

“我們是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的，因為我們這個文明的一切生靈充滿了劣根性，殺戮、猜忌、懦弱等等。所以，當時，我就已經下定決心，必須有外部力量的介入，才能阻止我們毀掉自己，還有整個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