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專注,手裡動作有條不紊,很快到了收尾階段。太陽漸落,餘暉萬丈。群山掩映之下,赤橘色河水浩浩蕩蕩向前,似奔赴一場盛大的夢境。他抬眸望向不遠處壯闊奔騰的河面,忽然想起最近幾晚夢裡的旖旎。這幾晚,他都做了同一個夢。夢裡面,他救了一個溺水的女人。女人化成濕漉漉的妖精纏著他,烏髮紅唇,水瑩瑩的眸子似嬌似嗔,纖白的手指在他身上四處點火。劉宇洲搖搖頭,揉捏著眉心。清冷多年竟也開始做這樣的夢,難道是到年紀了最近家裡頻繁來電報催他回去相親。每次探親假,大院裡那群發小也嚷著要給他介紹對象。聯想到他們雞飛狗跳的婚姻生活,他又瞬間失了興致。去食堂的隊員已經陸續回來了。王力端著一個搪瓷缸,底下鋪了一層糙米飯,上面是香噴噴的紅燒肉,再淋上一層肉汁,隔著老遠都能聞到濃鬱的肉香。同路的還有鄰村的兩個女知青。兩人打扮統一,滌綸白襯衫配黑色長褲,兩條粗大的麻花辮垂在肩頭。但常年在地裡風吹日曬的操勞掩蓋不住,看起來皮膚黑黃粗糙,人也瘦得跟麻桿似的。其中一個女知青胳膊彎挎著竹籃,裡面是特地給地質隊帶的醃菜。美其名曰是給整個隊送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恐怕還是衝著他們隊長劉宇洲來的。在這個年代,地質隊職工是妥妥的金飯碗。普通職工每個月津貼加工資能拿一百多塊,高級研究員則能拿到二百多塊,比鋼鐵廠或者肉聯廠這種熱門單位的工資高出近一倍。而且單位管家屬落戶還帶解決工作,駐地附近的知青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不僅如此,她們還都相中了全隊最優秀的那個——地質一隊的隊長兼研究員劉宇洲。隔三岔五就有知青拿著東西往地質隊跑,每次來的藉口也是五花八門。可惜她們註定竹籃打水一場空。劉宇洲一門心思都撲在工作上,對處對象這種事格外反感,連個眼角都沒分給過她們。他接過工友遞過來的搪瓷缸,在水壩邊找了塊大石頭坐下,準備吃飯,壓根沒注意到身旁多出兩個女知青。但這並不妨礙女知青偷偷打量他。同樣是風吹日曬,他冷白的膚色似上好玉石,在陽光下泛著淡淡光澤,與旁邊黝黑的糙漢們形成鮮明對比。上身穿著一件軍綠背心,腰線狹窄,兩側手臂勁瘦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隨著他曲肘的動作微微繃直。身材頎長挺拔,一條寬大的工裝褲被他穿得野性又肆意。長相則是標準的建模臉。眉眼狹長深邃,高鼻挺立,下頜線條棱角分明,每一處都精緻得恰到好處。再仔細看會發現他鼻梁挺拔處藏著一顆黑色小痣,為淩厲的五官平添一份性感。偶爾在隊裡做報告的時候,他又會穿上襯衫西褲,鼻梁上架一副銀邊眼鏡,是禁慾矜貴的翩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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