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多次親眼目睹過,他是如何對待自己的仇敵的。
可别說是因為對她這個退了婚的前未婚妻,真的餘情未了,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
也是在無意中,她知道季淩燁一直在追查張貴妃的死因,也沒停止追查蘇府的事情。
最大的可能便是,這兩件事,確實又牽連,但不是她從前想的那種,而是這裡面有别的文章。
會是什麼呢?
吃飽喝足,蘇慕煙昂然踏入侯府。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羞澀、膽怯,像個凱旋的女將軍。
下人見她進門,表情都有些變幻莫測,私下交頭接耳,嘀嘀咕咕。
但蘇幕煙沒理,朝著自己的院子裡走。
昨晚沒怎麼睡,身體痠疼難忍,又累又困,此時隻想悶頭大睡。
剛準備躺下,老夫人便讓人來叫她過去回話。
她太累了,沒理會,拉被子蓋上,閉上眼。
不一會兒,陸君禮又來了。
陸君禮進來前,蘇幕煙已起身,拿脂粉遮蓋了眼底的青色,喝了一碗蔘湯,強打了幾分精神。
那端莊賢淑的模樣,彷彿昨夜什麼都沒發生。
輪椅輾軋在木質地板上,咕嚕嚕,在寧靜的早晨裡,越發響亮。
他生得好看,就算坐在輪椅上,也是端方君子的模樣,隻可惜,皮肉終究不代表內裡。
當年,她便是被他這謙謙俊朗的模樣給迷惑。
“蘇幕煙,你這是何態度?祖母叫你過去回話也不理。”輪椅的軲轆聲停下後,他帶著些怒氣瞪著蘇幕煙,質問道。
“你都已經……”他欲言又止,神色複雜,“神醫的事情,季淩燁沒給你答覆嗎?”
語氣急切,眼裡卻閃過一抹嫌棄,這回,蘇慕煙沒有錯過。
原來,他從這個時候就開心嫌棄她了。
嫌她臟嗎?
昨晚給他下藥,他也出力了吧。
蘇幕煙從前竟然沒發現,陸君禮這般自私又冷血。
“沒有。”
她忍著噁心,忍著上前將他碎屍萬段的心情,儘量平靜地回答。
陸君禮終於繃不住了,冷言冷語脫口而出:“都已經給人家睡了,你就該跟他要承諾,你連這都不會嗎?”
蘇幕煙冷笑,看著他身後給她推輪椅的丫鬟,銀盤臉,白如瓷,丹鳳眼,亮閃閃。
唇紅齒白,一臉婦人姿態,與陸君禮的相處,也過於親昵。
她真的是傻啊。
傻到外室就在眼前,她都看不見。
“你就是欣兒吧?”蘇幕煙沒理會陸君禮的怒火,盯著趙欣兒看。
這話一出,立即引起了陸君禮的警覺:“你問她乾什麼?她就是一個丫鬟。不反省自己,竟還有心情操心别人。”
嗬,好一個丫鬟。
蘇幕煙走過去,仔細端詳趙欣兒,果然是個美人。
就算薄施粉黛,穿著下人的衣裳,依舊不俗。
她欣然說:“我看這欣兒生得不錯,膚白貌美又伶俐,既然夫君覺得我沒用,不妨將她送去試試,說不定那永安王玩得儘興了,就將神醫請來了。”
趙欣兒立即帶著仇恨怒視她,隨即又低頭掩飾。
“你說什麼!”陸君禮額頭上、脖子上都佈滿青筋,血湧上頭,像頭暴露的獅子。
蘇幕煙覺得十分可笑,諷刺道:“連丫鬟都捨不得,倒是捨得將自己的妻子送到别人床上。夫君還真的别有不同,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妻子”、“床上”兩個詞,她說得很重。
“你說我什麼?放肆!你再說一遍。”敲著陸君禮的模樣,若非腿腳癱瘓,便要起身衝過來了。
趙欣兒感覺握住他手臂安撫:“世子,别生氣,夫人不是有意的。”
蘇幕煙剛想說,她就是有意的,就放肆了。
被打斷。
老夫人來了。
同時過來的,還有婆婆王氏。
“神醫來了嗎?”老夫人人未到,聲先到,比陸君禮還急切。
前腳踏進來,便掃視四周。
“沒來?那季淩燁沒答應?”老夫人死死盯著蘇幕煙的眼睛,彷彿想要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
“說呀!”她記得拿柺杖捶地。
“沒來。”陸君禮沒好氣地說,又向母親埋怨,“奶奶,孫兒的腿,是不是沒救了!”
“不會的。”老夫人安撫陸君禮,“一定有辦法的,一次不行,就再去一次。季淩燁沒有將人趕出來,好歹是滿意,既如此,便有辦法。”
老夫人又將目光在蘇幕煙身上穿梭,上上下下打量她,看她得體的模樣,搞不清楚到底成事沒成事。
也不好直接問。
便一錘定音:“煙兒,你晚上再去一趟。這次,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務必要把神醫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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