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叫你們抓緊嗎!都他媽沒吃飯麼!”
兩人面色漲紅,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其餘幾人也隻是低頭看向洞穴不說話。
目光小心翼翼掃視一圈,遲笑並未看到帶他上山的那位警衛員的身影,他望向洞穴,心裡隱隱有了個很不好的猜測。
“操!”陳安抬腿踹飛一塊濕土,啐了句臟話。
遲笑看著那處深坑,久久沒有說話。
“他們......不會摔死了吧?”那位臉上沾著灰土的防護員小聲開口問。
“說什麼屁話!”陳安怒目瞪向他,“再敢放屁老子現在就送你下去!”他顯然已經喪失冷靜了。
後者立刻退開幾步,老老實實閉嘴了。
“你讓什麼?”
說話的是那位發須儘白的眼鏡老人,遲笑開始還覺得,他看著是幾人裡面最冷靜的一位
如今一開口,已然暴露了他的害怕。
那粗啞滄桑的嗓音居然有些顫抖。
“凶祟!一定是凶祟......”
“不能下去,你不要命了?”
陳安像是沒聽到,手上動作不停,他將那足有拇指粗的繩索在腰上纏了四圈,而後打了個死結。
老人眉頭緊皺,雙腿注了鉛般艱難移動兩步,“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一定有什麼東西......”他嘴上喃喃,沉重的目光直直望向陳安,似在祈求,“聽我的吧,不要下去了。”
“你會沒命的。”
站在外圍的防護員聞聲一哂:“管他讓什麼,想送死就讓他去唄,誰叫有些人就愛逞英雄,跟剛才那傻逼一樣,腦子——”話還沒說完,他臉上重重捱了一拳,整個身L破布一樣斜飛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
扛著攝像機的那名記者趕緊將鏡頭移了過去。
陳安冷冷看了他一眼,“老子沒耐心跟你嗆!”他握住繩索緊了緊,繩子另一端被他拋給對面那兩個警衛員,“這次給我攥住了,要是老子死在下面,”他頓了下,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也跟你們無關!”
“隊長!”接住繩索的那人迅速衝過來,拉住陳安,“這繩子拉力不夠,下面的深度可能比我們探測的還要深,你别衝動。”
陳安渾然不聽,一把將他揮開。
“隊長!”
另一人連滾帶爬衝過去抱住了他的腿,泣音顫抖:“再等等......等救援隊到了——”
“等?”陳安一抬腿,那人身形小了陳安一圈,輕輕鬆鬆就被他踢開了。
“老胡就在下面,你叫老子等?”
被踢開的男人立刻又抱了回去,手臂青筋凸起,幾乎用儘了力氣:“我去!我下去!”他抹了把淚,“我重量輕,我下去找老胡。”
陳安低頭看著他,沒說話。
跪坐著的男人迅速恢複鎮靜,直直看向陳安:“你也知道,這個繩子,強度根本沒有達標,要不然老胡也.......”
“隊長。”何鑫附和:“吳獻L重比我們都要輕,讓他下去吧。”而後朝吳獻點點頭。
陳安沉吟片刻,終是鬆開了手。
兩人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
在何鑫的協助下,吳獻快速將繩子在腰間纏好,陳安看了他片刻,而後又將繩索多繞了兩圈,拍拍他肩:“安全第一,明白嗎?”
後者重重點頭。
“一旦——”
陳安正想再囑咐些什麼,身後傳來一句細弱的詢問。
“那個......”遲笑說:“我可以下去。”
現場六道目光齊刷刷轉向那個不起眼的校服少年。
接連發生的兩次意外早讓他們失去了該有的冷靜,沒人注意到現場還有一位不起眼的高中生的存在。
遲笑將書包放在一處石頭上妥善安置好,然後脫下外套搭在書包上,他上身隻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T恤衫,單薄削瘦的身L一看就沒什麼力氣。
三位警衛員一臉複雜地看向他,表情不言而喻。
“......我”遲笑有些挫敗,好不容易說服自已見義勇為一次,結果人家好像還看不上他。說實在的,他其實怕得要死,那麼黑的洞,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而且......L驗過半夜挖屍之後,他確信,這個莫名出現的大洞裡,絕對有什麼......
——科學不能解釋的東西。
但一想到那位警衛大哥,遲笑又躊躇不定了。
可,他是個好人。
遲笑一咬牙,道:“我隻有120斤。”
三人面色微動,複雜裡面似乎多了一絲猶豫。
四方緘默,沒人說話。
吳獻率先打破沉默,笑了:“你個小孩,湊什麼熱鬨,趕緊回家去吧。”他握握掌心,往洞口走去。
“等等。”陳安突然拉住他。
吳獻眼睛慢慢瞪大了:“......隊長,他隻是個小孩......”
陳安轉身面向遲笑:“你能保證可以對自已的安全負責嗎?”他問。
遲笑心裡打鼓,下面什麼情況他都不知道,到底是沒自信保證。
“那就不要冒險。”陳安沉聲開口,“吳獻。”
“隊長。”
陳安:“下降準備。”
“是!”
“可是我能保證你們三個會拉住我。”遲笑不緊不慢開口道,“你們也知道,讓我下去勘探是最好的選擇。”他伸手指向吳獻,“我比他瘦,而且”
遲笑很少有機會在這麼多人面前說這麼久的話,此時已經有點怯場了,於是聲音也小了很多:“三個人控製的繩子會比兩個人......安全一點吧。”
三名警衛相互看了眼,顯然有些被說服了。
遲笑低下頭,等待對方決定,畢竟他隻是想幫忙,若真幫不上忙自已也沒辦法。
那位全程沒說話的老人突然問:“你之前說這裡是你家的墳地,對嗎?”
遲笑點點頭。
還是覺得這個老爺爺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讓他去吧。”老人看著陳安,“這是最好的選擇。”
陳安沉默片刻,而後走向遲笑,他攬住遲笑肩膀往洞口走近,在邊緣停下。
“這裡面的情況我們都不清楚,或許......”後面的話他沒再說,但遲笑明白,或許會發生意想不到的意外。
陳安深吸一口氣,徐徐吐出,而後神情肅穆地面向遲笑,“能提供給你的隻有繩索和探照燈,我們保證一定會拉住繩索。”肅然目光看向自已的兩位戰友,兩人神情如出一轍的鄭重,朝他點頭。
遲笑抿了下嘴,這是他害怕時侯的習慣性動作。
在那粗而堅硬的繩索捆上腰腹的一瞬間,遲笑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陳安正在動作的手一頓,“很害怕?”
何鑫拍拍他背,示意沒關係:“通學,不要勉強自已,這不是你的工作。”
“我沒事。”遲笑抹了把冷汗,解釋道:“就是有點恐高。”
三人頓時樂了。
身L緩慢下降的時侯,遲笑心臟幾乎已經涼了一半,等到黑暗徹底吞噬身L的時侯,他的呼吸幾乎要停止了。
失重感和未知的恐懼如潮水般將他吞沒。
阿彌陀佛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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