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讓人賜座後,歎聲道:“愛卿年事已高,兼舟車勞頓,朕本該讓你歇息幾日再召見,奈何朝野因‘欠債命案’躁動不安,又苦無進展,還需愛卿助朕一臂之力!”
裴寂連忙道:“能為陛下分憂,實乃老臣榮幸。此事老臣也略有耳聞,若是不早日查清,恐有損陛下威嚴,諸公清譽,老臣願意一試。”
“如此甚好!”
李世民很欣慰:“愛卿出馬,必能事半功倍。隻是愛卿還需密查,朕會多派人手聽你調撥。”
裴寂心領神會:“老臣遵旨!”
能在長安攪動風雲,必不是等閒之輩。
朝堂紛爭又向來剪不斷,理還亂。
他剛到長安,並未和王公貴胄有過接觸,很適合當一枚暗子。
有褚遂良、李道宗等人在明,他在暗,明暗同時發力,定能破之。
……
杜府。
抱著草把子的杜愛同噘著嘴道:“大鍋,我想二鍋了。那麼多天了,他一直在大牢裡,你咋還不添亂呀!”
“時機!時機啊!”
杜構拿著毛筆,頭痛欲裂。
添亂的時機很重要。
偏偏他不知如何把握。
這幾天都快把頭髮給抓沒了。
“添亂還需要時機?”
杜愛同撓了撓頭道:“不是想添就添嗎?而且並非你想添就能添成的,還要看程鐵雞願不願意讓你添!”
“住嘴!”
杜構瞪了他一眼道:“你這才是瞎添亂,你二鍋若是救不出來,都怪你!”
“你看!”
杜愛同人間真相道:“你還是我的大鍋呢,都聽不進去我說的,人家可是程咬金耶!按照二鍋的說法,他是大唐最不令人討厭的老狐狸,你隻管求助,他幫不幫,怎麼幫,何時幫,是咱們能夠決定的?”
好有道理……
杜構看了眼自家的糖葫蘆,忽然覺得自己連個孩童都不如。
這麼淺顯的道理,他竟然想了那麼多天。
萬一貽誤了時機……
那也是二弟活該!
誰讓他打啞謎的?
整得像是要當諸葛亮似的。
他快速走進書房,言辭懇切地寫了一封信,讓人走後門送往程府。
“啊!”
“啊!”
“啊!”
……
程府。
最近每天都要挨三頓打的程處亮還沒被抬走,程咬金收到了杜構的書信。
“豈有此理!”
他打開掃了一遍,怒氣更盛道:“若非杜荷,俺怎會被置於如此境地?他杜構竟還恬不知恥地讓俺保護他,他之死活,與俺何乾!”
程處亮猶豫再三,聲若蚊音道:“阿耶,杜荷真是神仙一樣的人,孩兒懇請您幫幫他們。”
“混賬東西!”
程咬金又拿起棍子對著他一頓打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幫他說話,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不可說。”
“你!”
踉蹌著跌坐於椅後,程咬金喘氣如牛道:“俺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逆子?來人呢,把他拖下去,再餓三天!”
說完,他又將信撕得粉碎道:“特孃的氣死俺了,這是蹬鼻子上臉,要在俺頭上拉屎撒尿了!俺老程金戈鐵馬,為大唐立下赫赫戰功,最後又豈能落得個‘程鐵雞’的名號?杜構不是說有人要害杜家嗎?俺看害得好!杜家不除,國難未已!”
轉眼間又是三天過去了。
在褚遂良、李道宗等人依舊一籌莫展之際,裴寂帶著兩人火速進宮。
李世民大喜道:“愛卿,這是案情有進展了?”
裴寂跪在地上,誠惶誠恐,似是不敢開口。
意識到情況不對,李世民臉色鐵青道:“愛卿有話直說!”
裴寂指了指旁邊的中年男子道:“此人乃是醉夢樓的掌櫃,名喚裴明禮,河東人士,依靠收購世間遺棄之物,積累財富,買下醉夢樓。”
“據他所說,杜荷仗著杜公的名望,強令他借錢,隨後揮金如土,醉生夢死。即便如此,還是慾壑難填,不知何時,竟和突厥細作勾連,還拉醉夢樓下水。”
“什麼?!”
李世民震驚道:“你你你……你是說他通敵賣國?”
“老臣起初也不信,他畢竟是杜公之子。”
裴寂緩緩地從懷中掏出幾封書通道:“但這有杜荷和突厥細作往來的密信,是老臣從抓獲的突厥細作處查獲,老臣能夠抓到他,也是裴掌櫃提供的線索。”
“裴掌櫃眼見諸公被钜債纏身,債主卻一個個死去,猜測杜荷是在和突厥勾連妄圖讓大唐生亂,下一個就會輪到他,隻得逃亡。托陛下洪福,被老臣找到,不然恐怕還被那亂臣賊子矇在鼓裏!”
李世民顫巍巍地接過書信,發現確實是杜荷那有些歪扭的字跡,還將大唐準備攻打吐穀渾這等大事泄露給突厥後,他的整個身體都在抖。
“杜荷!”
失望至極地怒吼了一聲,李世民額頭的青筋一根根暴起道:“難怪他非要坐牢,是想撇清乾係呢!他這麼做,對得起克明,對得起朕嗎?來人呢,把那賊子給朕押來!”
很快,一身錦衣,容光煥發的杜荷被帶到禦前。
哪裡像個犯人?
實際上,他這段時間在大牢裡一直都是有酒有肉,每天都有新衣換。
不用想,太子安排的。
隻不過此時此刻,在李世民的眼裡,卻是格外刺眼。
他將密信甩到杜荷臉上道:“孽障,朕知你膽大包天,卻沒想到你連通敵賣國這等遺臭萬年之事也做得出來,你可知罪?”
杜荷也沒去看書信,而是灑脫不羈地笑了笑道:“事已至此,還請陛下誅臣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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