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因為太貴氣,所以很顯眼。
桑漓過去坐下。
季夫人給她點了一杯檸檬水,淡淡道:“喝咖啡對皮膚不好。”
她又看著桑漓的衣著,忍不住責備道:“你要體驗生活,我可以給你安排最好的樂團!這是什麼地方、是你這個季太太該來的嗎?還有……你身上穿的什麼衣服,在季炡回來之前,必須一切回到原位!真是亂了套了。”
她說了許多。
桑漓就安靜地聽,末了她很淡地笑笑——
“我覺得這樣很好。”
“還有,我跟季炡要離婚了,他去了哪您難道不清楚嗎?”
……
季夫人一窒。
這是桑漓首次,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而且桑漓沒有叫她一聲媽。
過去,不管季炡怎麼冷淡她,桑漓見了她都是很尊重的。
一時間,季夫人有些不習慣。
桑漓索性把話說開了:“我知道您不喜歡我,所以您今天過來找我,我挺驚訝的,我一直以為您比較希望我跟季炡離婚。”
季夫人靜靜打量她。
許久未見,桑漓是不一樣了。
不再唯唯諾諾,變得伶牙俐齒。
但季夫人畢竟在上流圈子幾十年,自然有些手段,聞言她笑了。
笑得風輕雲淡。
片刻,季夫人收起笑意:“是,我確實不大喜歡你!長得太漂亮了……太漂亮的女人不好!但是相比之下我更不喜歡白筱筱進門,那種亂七八糟的出身也敢肖想爬進季家大門。”
她驀地又笑了下:“不過她沒機會了!腿斷了又離過婚,平常的男人都不會要,何況是季炡!”
桑漓聽了全身惡寒。
季夫人卻是從從容容。
她輕摸桑漓的臉蛋,低歎:“你很美!難怪季炡恨著恨著,都放不開手了!”
說完,季夫人起身。
她環顧四周,淡淡道:“我會跟季炡談談!讓他接你回去。”
末了她又挺嫌棄:“這裡不適合你!”
季夫人走出咖啡廳,外頭,早有一輛黑色房車在等著。
司機恭敬打開車門。
季夫人坐上車後,靠著奢華椅背緩緩舒了口氣。
她知道桑漓怎麼想的。
無非是不自由、如豢養的寵物,丈夫不尊重自己……可是誰不是從那樣子過來的呢?又有誰年輕時不是容色傾城,依舊栓不住丈夫的心。
桑漓還是太年輕、太沖動!
想到這個,季夫人又是一陣嫌棄,她靠窗而望……卻看見一個人熟悉的人。
成熟英挺,氣質出眾,在人群中相當耀眼。
但是在季夫人眼裡,卻如同眼中釘、肉中刺。
她喃喃自語:“這個小雜種!”
前頭開車的司機,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夫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粗俗不堪的字眼,他一定是聽錯了。
……
季夫人離開。
咖啡廳裡,桑漓獨自坐了幾分鐘。她沒有時間去哀悼什麼,因為她很忙,忙於生計忙於奔波。
深夜,回去時下起了雨。
怕小提琴淋濕,桑漓脫了外套包著,快步跑向公交站台。
她難得捨得打車。
但是下雨天,車很不好打,站在陰雨綿綿的深夜半小時……桑漓凍得發抖,最後準備跑回去。
但才跑了兩步,她看見了季炡。
正前方,水光季離的馬路邊上,停了一輛黑色鋥亮的高級車子。
車窗半降,露出季炡那張矜貴的臉。
他穿著一襲黑白經典西裝,樣子像是從哪個正式場所才出來的,全身帶著一抹淡淡的鬆弛感……襯得桑漓更為狼狽。
隔著雨夜,四目相對,靜靜凝望。
桑漓凍得雙唇顫抖。
她的手死死抱著小提琴,像是抓住生命裡最後一根浮草……她心裡清楚,這是季炡給她的台階。
現在,她隻需要服個軟,坐上車。
她馬上會有乾淨的毛毯和熱水,明早不需要再去商場表演,她會在豪華柔軟的大床上醒來,當回那個季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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